《被风吹过的夏天》作者:永远的安幸 文案: 爱过,失去过,遇到过,又错过……人生中一场场慌乱的邂逅,在最不经心的那一瞬间,才发现内心深处仍在不安的跳动。爱,是一种权利,更是一种本能,还能爱的人,还会爱的人,仍然在不懈地追寻…… 本文基于真实故事改编,也会制作成广播剧,故事的主人公将亲自担任主役,喜欢广播剧的朋友们可以关注一下后续,谢谢。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风鸣/江时初 ┃ 配角:周宇/温诚恩 ┃ 其它: 第1章 吃回头草的傻逼   “操!你们刚才谁吃完烤羊腿油乎乎的爪子就抓我裤子上了?他妈手印还在上头呢!”   纪风鸣骂着,一边下台阶一边扯着裤子看,脚下没踩稳,打了个趔趄,幸亏旁边的刘瑞眼疾手快地拽了他一把,才没让他摔在饭店门口。   “刘瑞干的吧。”包年意味深长地笑着。“他向来喜欢招呼人家的屁股。”   “去你妈的吧?”刘瑞骂:“我摸过你腚了还是抓过你鸡儿了?”   “我不是你的菜,纪风鸣这小子白嫩嫩的,早看出来你对他居心不良了。”包年摸出手机,点了几下,骂了一句:“妈的,滴滴这会加价1.8倍。”   “叫代驾吧,要不我车停这,明天还得来拿。”纪风鸣还在扯着裤子看,然后就听不远处似乎有人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转头一看,马路对面停着一辆车,车边上站着一个人,西装革履的,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谁啊?”包年小声问了一句。   “一个傻逼。”纪风鸣小声回答,然后转过头来,一把捞过刚从台阶上下来手里提着两大兜打包盒的温诚恩。“哥今儿开不了车了,去你家吧。”   一脸意外的温诚恩有点兴奋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那包哥、刘哥呢?”   “自生自灭吧。”说完,纪风鸣搭着温诚恩的肩就往街上走去。   “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包年头都没抬地骂了一句,还看着手机。   刘瑞叹了口气,感慨了一句:“妈的,四个基友一块吃饭就够没劲的了,最后还要看着两个最养眼的成双成对地走了。”   “刚才有机会,你没抓住。”   “都怪那个傻逼坏了事,我刚想问纪风鸣要不要去我那儿呢,就被打断了。”刘瑞一抬头,发现马路对面那个人和那辆车已经不见了。“哎?你说那人谁啊?长得还……挺让人想入非非的。”   “纪风鸣说他是傻逼就肯定是傻逼。”   “那倒是。哎?你怎么走?”   “我叫车了,马上到,我顺路带你吧。”   “行。”刘瑞原地蹦了两下,突然抓住包年的胳膊,睁大了眼睛:“包儿,你说会不会是……”   “叫年儿!”包年甩开他,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包小年儿,我突然想起纪风鸣好像说过,他大学时跟一个师哥在一起过……”   “不会吧?”包年愣了一下,甚至还往早就看不到纪风鸣人影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说:“该不是要吃回头草吧?就纪风鸣那性子,还不玩死他啊?”   “有好戏看了。”刘瑞鸡贼地笑了起来。   温诚恩的小屋没多少家具,但小玩意倒不少,显得有点挤。纪风鸣倒不是第一次来,但晚上来还是头一回。   “鸣哥,你喝水吗?饮料也有。”温诚恩一边说一边去厨房放那两大兜饭盒。   “不喝了,我先眯会,眼睛有点酸。”纪风鸣坐进沙发,抄了一个大靠枕就歪了过去。温诚恩退出厨房,靠在门边上看了他一会,慢慢走过来,紧挨着他坐下了。   纪风鸣闭着眼睛微微笑了一下,伸手在他背上抓了一把,小声说:“想干嘛?”   温诚恩吸着鼻子笑了一声,没说话,只是把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腰上,一股暖流顺着腰眼渗透至小腹,纪风鸣睁开了眼睛。“别想。”虽然语气听起来很温柔,但眼神很是坚定。   温诚恩皱了皱鼻子,然后又往前蹭了一点,用撒娇的语气说:“来都来了,干嘛浪费资源?而且还是免费的。”   “小瘟神,是不是就盼着这一天呢?”纪风鸣坐直了,在他头上掳了几把,然后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哥……”温诚恩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景,有些慌乱。   “我去洗个澡。”纪风鸣头不回地走向浴室。   温诚恩一下子跳了起来,眉开眼笑地说:“我和你一起洗吧。”   “敢进来就掐死你。”纪风鸣开门进去之后立刻反锁了门,温诚恩泄气地坐回沙发,抓起一个靠枕,使劲地揉着,一双眼睛幽怨地瞪着浴室门。   说实话,纪风鸣根本就没打算跟温诚恩怎么着,但突然看见周宇,他整个脑子就乱了,当时觉得温诚恩就是一根救命稻草,本能地就抓住了。现在面对冲动之下的这个选择,他心里有点后悔,但又觉得有点对不住温诚恩,知道那小孩喜欢自己,还主动跑到人家里来过夜,还不许人家有什么想法,这也有点太混蛋了。   在浴室里磨蹭了半天的纪风鸣不但把自己洗了还把裤子也洗了。他现在怀疑那几个手爪印是温诚恩的,饭吃到一半去上厕所的时候温诚恩跟他一起去的,起来时两人撞在一起,当时也没留意,估计就是那会摸的。裤子刚买的,挺贵的,不赶紧洗,恐怕就废了。   洗完裤子,他打开一条门缝,用一只手把裤子递了出去。“去给哥晒上,再给我找一条裤子。”   温诚恩立刻跑了过来,“我裤子你穿不了,一会给你找条沙滩裤吧。”晒完裤子回来,他去卧室翻出一条花里胡哨的大短裤又递回门缝里。   “你这地摊货吧?”纪风鸣啧了一下。   “淘宝上买的,50块钱一条呢!”   等纪风鸣开门一出来,温诚恩就笑了起来:“这短裤你穿着特性感。”   “性个屁感,简直像流氓。”纪风鸣嫌弃地扯了扯短裤,抓了一把湿成一绺一绺的流海:“有风简吗?”   “没有。”   “你活的真粗糙。”   “我又不像你,留那么长的头发。”   “得了,你那么短的毛,也没见你打理得多顺眼过。”   “你是不是嫌弃我?”温诚恩撅了撅嘴。   纪风鸣笑了笑。“真没,你想多了,我就是不斥儿你几句难受。你赶紧去洗吧,洗干净点啊。”   “哎!”温诚恩屁颠地跑进了浴室。   坐地床上半望天半发呆的纪风鸣,捉摸着今天晚上很难定义自己。这是要准备酒后乱性?也没喝多少,清醒得很。准备一夜情?可温诚恩并不是陌生人,甚至还勉强算得上是朋友。准备恋个爱?可没找到感觉,打认识温诚恩那天起,他就从没心动过,虽然这小孩长得还满过得去,但就是激不起他想要爱一个人的欲望。最后,在温诚恩走进卧室的那一刻,他认定了自己和温诚恩顶多算是炮.友,从今晚开始。   “头发不吹真的行吗?”温诚恩坐到床上后,用手扑了扑床单上被水滴浸过的痕迹。   纪风鸣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扑上去把温诚恩压倒在床上。   “哥……”温诚恩吓了一跳,身子一紧,没来得及说第二个字,嘴就被纪风鸣堵住了。一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吻,没有情意绵绵,却一样激起身体的反应。温诚恩抱住了纪风鸣的脖子,急促地喘了起来,而纪风鸣的手也伸进了温诚恩的短裤,然后在他耳边小声问:“要前戏吗?”   温诚恩小声回了一句:“要后戏。”   纪风鸣扯下了他的短裤,没太上心地问回去:“什么后戏?”   “就是……”温诚恩小心翼翼地说:“在一起。”   刚被扯下来的短裤定格在了纪风鸣的手上。“你什么意思?”纪风鸣身子有点僵。   温诚恩的眼里闪过瞬间的失落,然后就笑了起来,娇嗔着说:“我开玩笑的,哥。”   纪风鸣也跟着了笑了一下:“这种玩笑不适合在床上开,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如果你觉得咱俩能上床,就能在一起,那我现在就能熄火。”   温诚恩有点尴尬地笑笑,摸了摸纪风鸣湿漉漉的流海,委屈巴巴地说:“我就是想想,想想总归可以吧?我现在就想跟你上床,别的都不重要。”   纪风鸣叹了口气,突然笑了,扔掉短裤,趴下来,将嘴唇贴在他耳边,低声说:“小恩,我不想当渣渣,但爱是勉强不来的,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今天也不是想利用这一点占你什么便宜。所以你要想清楚,咱俩有了第一次,就背不住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但没有未来,你愿意吗?”   温诚恩轻轻地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纪风鸣抱着他又吻了一会,才拍拍他的屁股说:“去,拿润滑剂和套套来。”   中午,纪风鸣端着杯子刚走到员工休息室的咖啡机前,就感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在震。他把杯子放在咖啡喷嘴下面,按下了按钮,然后掏出手机,一看是陌生来电便挂了,最近总有什么保险公司、贷款公司、房地产公司之类的打骚扰电话。   端起接好的咖啡刚呡了一口奶沫,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哎,纪风鸣,昨晚可风流快活啊?”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刘瑞,纪风鸣便往旁边伸了一脚,把刚要上前来接咖啡的刘瑞绊了一下。   “操!昨晚就不应该拉你!把你摔残废了世界都和平了。”刘瑞笑着骂了一句,把他推到了一边,开始接咖啡。   纪风鸣又在他鞋帮上踹了一脚步说:“我说,刘瑞,下次凑饭局别再叫小温,你们跟他又不熟。”   “不是跟你熟吗?”刘瑞斜了他一眼,笑了笑:“怎么?是怕我们惦记呀?”   “你们惦记得着吗?”纪风鸣扔下一句转身走了,刘瑞愣了一下,才追出去问了一句:“哎?什么意思啊?向我们宣示主权了啊?”   纪风鸣没听见似地回办公室去了,迎面碰上刚从经理室里出来的路经理,连忙虚伪地笑了一下。   “小纪,你来一下。”路经理招了下手,转身又回到经理室。   纪风鸣跟进去,端着咖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地有点尴尬地站在经理办公桌前面。   “坐坐。”路经理指了指椅子,然后从桌上拿起一个册子递给纪风鸣。“你看一下,这样的设计,你能不能搞得出来?时间半个月。”   纪风鸣坐下来,把杯子放在桌上,接过册子,翻了起来。这是一套企业宣传画册,设计的很别致,拍摄角度和画面构图以及后期特效做得非常到位,把平庸的企业做出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视觉效果。   “可以做,一个月。”纪风鸣放下画册,把杯子重新端起来喝了一口咖啡。路经理接下来会怎么说,他心里已经有了数。   “行,一个月,耽误一天扣你一千块工资。” 路经理把册子扔进抽屉,又递过一张名片来:“风格仅供参考,不能模仿,这是这家公司负责跟我们对接的人,你直接跟他联系吧。”   纪风鸣接过名片,问了一句:“这一单多少钱?”   路经理微微一笑:“反正最后也瞒不住,先告诉你吧,十八万。如果这一单能做的让甲方满意,我给你两万,额外再给你的团队两万。”   嗯,欧洲游的目标似乎是有些眉目了。纪风鸣的嘴角爬上一丝邪魅的笑,然而就在他看到名片上的内容之后,笑容变得僵硬了。   路经理似乎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有点紧张地问:“怎么?反悔了?”   “我现在反悔来得及吗?”纪风鸣抬起眼睛用无比坚定的眼神看着经理。路经理也用无比坚定的眼神看着他。   “公司不只我一个设计师。”纪风鸣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点沙哑。   “没错,但一个月内能完成的没有第二人选。” 路经理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但是我对这家公司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是一家准备上市的公司,你以为我能A到这一单很容易吗?还是觉得你的兴趣比公司的前途还重要?”   纪风鸣咬了咬牙,将名片收进口袋。“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说完,转身出了经理办公室。   纪风鸣坐在电脑前面盯着手机上那个被自己挂掉的陌生来电,果然跟名片上的号码一模一样。在一个广告牌砸死十个人有九个人是经理的今天,市场部经理就像快递员一样普通,可这个市场部是奇广传媒的市场部,是一家未来上市公司的市场部,而这个市场部经理偏偏是周宇。   就在纪风鸣盯了足有十分钟那个陌生号码之后,那一串数字突然放大跳到了眼前,随后手机开始震动。这一次,纪风鸣没有挂断,而是按下了接听键。   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的声音传了过来:“纪风鸣,我是周宇。”   “嗯。”纪风鸣只应了一声,没说话,然后是一阵迷之沉默。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两家公司要合作的事了吧?”周宇在电话那头打破了沉默,声音听起来仍然像一个暖男。“我想先声明一下,这里面没有任何阴谋和企图,我也是在接到上头的指令之后才知道的,只是,比你知道的要早。”   纪风鸣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风鸣,是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你让我舒服过吗?”纪风鸣怼完了又有点后悔,万一,周宇去找他上司取消这次合作,他会死的很难看的。   好在,周宇并没有这个意思。“那……希望接下来的合作,我能让你舒服。”   纪风鸣想骂他一句“臭不要脸”,但及时咽了回去。“明天我带摄影师去你们公司取材。”   “好,那我们明天见。”   纪风鸣立刻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桌上,然后连人带椅子转了180度,果然看见包年和刘瑞这两个顺风耳都已经把八卦的眼睛对焦在了自己脸上。   “老路给了我一个活儿。”纪风鸣把周宇的名片举起来,用食指弹了弹。“看见这孙子没?周宇,曾经抛弃我的初恋。看在老路的面子和钱的份儿上,我接了。你们谁跟着我一起把这一单做下来,谁就能一起跟着分奖金,至少五千以上。但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在我和周宇之间和稀泥,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咱从此就江湖不见了!”   包年两眼放光地接过名片瞅了瞅,笑了:“鸣儿,要不咱哥几个帮你教训教训他?给你把仇报了?”   “算了。”纪风鸣从他手里抢回名片。“这个仇我选择不报,并不是我大度,而是我不想为这种人再浪费时间。明天包年你跟我去取材,刘瑞你先联系印刷厂,我要有暗纹质感的板材,还不能太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多选几个样品回来。”   “第一回合就把我挡局外了?”刘瑞失望地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玩电脑去了。   包年搓了搓手,兴奋地说:“好戏就要上演了!”   “收起你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纪风鸣瞪了他一眼。“你胆敢多说一句废话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包年嬉皮笑脸地:“呵呵,不敢不敢,就是围观围观,吃瓜群众嘛,这份好奇心你得让我满足一下,整天闷在办公室里一点娱乐生活都没有,好不容易遇上这喜闻乐见的八卦新闻,你得让我过过瘾。”   “过你个头!明天拿胶布给你嘴粘上!”   “不用,明天我自带创可贴。”   “有病。”纪风鸣又瞪他一眼,起身出去了。一想到又要面对周宇,他难免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让纪风鸣自己都吃惊的是,第二天见到周宇的时候,他镇定的像不认识这个人,连心跳的频率都没有什么变化。他觉得之所以 跟那天晚上被周宇在大街上叫名字时差别那么大,可能是因为那天晚上周宇出现的太突然,他完全没有防备,而今天,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上午,周宇都带着他参观公司,介绍想要展示的重点,他听的很认真,必要时也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毕竟是18万的单子,不能不上心。反而是一起去的包年,时不时地看看他,仿佛想在他脸上看到一些与工作无关的反应,但每每都很失望。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宇要请他们去公司对面的饭店,纪风鸣拒绝了。“吃工作餐吧,我们又不是义工,不用那么客气。”   “别呀,人家周经理一番好意。”包年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不是客气。”周宇说。“我们是校友,师哥请师弟吃顿饭很正常,这跟工作无关。”   “对对。”包年跟着说。   “既然这样……”纪风鸣看了看包年:“那你回避吧,你又不是我校友。”   “哎?”包年愣了愣,然后嬉皮笑脸地说:“这不太好吧?毕竟我们是一起来的,我就顺便蹭个饭而已嘛。”   “要么我们一起去吃工作餐,要么你自己去吃工作餐,你选吧。”纪风鸣一脸认真的表情。   “我……”包年为难地看看他,又看看周宇。   “算了,一起去吃工作餐吧,改天风鸣有时间,我再约好了。”周宇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走在前头,往公司食堂方向去了。   两人跟在后头,包年悄悄撞了下纪风鸣的胳膊小声问:“你怎么回事?一上午好好的,这会犯什么别扭?”   纪风鸣嘴都没动地小声说:“上午那是工作,现在午休时间,不想分心。”   “真是,以为你很淡定呢!”包年瞥了他一眼。   “是淡定,但我不是圣人,脱离了工作环境,我还是会烦躁。今天亏你的这顿改天我给你补上。”   “真的?”包年眉开眼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你混,就是舒爽。”   吃饭的时候,包年和纪风鸣并肩坐着,周宇坐在他们对面,他似乎是想跟纪风鸣说话,但被好奇宝宝包年盯着,也不敢与纪风鸣有过多的眼神交流,说了几句话,仍然是工作,纪风鸣也就正儿八经地跟他谈工作,完全一副我的关注点全在设计上的姿态。   下午继续拍摄,同时对照奇广传媒自己提供的文案先挑选了一部分必用照片,最后又见了周宇的上司,领悟了一下奇广通过这本画册想要传达的精神。虽然在接下来的版面设计、文案修改、修图、添加特效乃至选材印刷等环节都还需要双方一起沟通,但今天这一通忙活下来,后面的工作就都有了有可遵循的主线。   纪风鸣对自己能够全神贯注地完成了这一天的工作很是佩服,他原以为自己会有抵触,但事实上谈工作的时候,他并没有分心,反而下意识地将所有重要的点都考虑一遍,为了就是能不再来奇广。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周宇也没有要求送个行或请吃个晚饭之类的,所以纪风鸣和包年很快离开了奇广,反正也不用回公司交差,于是纪风鸣请包年去了他们常去的那家火锅店,顺便就算还了中午欠他的一顿饭。   火锅汤刚端上来,纪风鸣的妈妈就打来电话。   “风鸣,怎么还没到家?”   “在外面吃饭呢。”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呢?”   他听出了妈妈失望而生气的语气。“怎么了?我饿了,就跟同事在外面吃了。”   妈妈叹了口气。“妈妈老同学来了呗。”然后跟旁边的什么人小声说了句话。   “你老同学来了你陪着吃就行了呗,又不是我老同学。”纪风鸣奇怪地说。   “这不……”妈妈抱怨地小声说:“带女儿一起来的,我想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免得我们说话把人姑娘撂一边。”   纪风鸣朝天上翻了个大白眼,原来是这么回事,变相介绍对象啊!   “妈,我饿死了,先吃了啊。”他已经不想多说话了,准备挂电话。   “哎!风鸣!那明天你陪人家姑娘去逛逛吧。”妈妈急着说。   “我忙死了,今天刚接了一个大单,一点空都没有。”没等妈妈再说话他就把电话挂了。   包年的顺风耳已经听出一些端倪,便又撞了撞他,问:“你妈……又……”   纪风鸣叹口气:“一年一次,怎么都不消停。”   包年小心地问:“你就没想过跟他们说了?”   “说什么?又没有固定的人,跟他们说了,除了让他们着急上火加难受,什么也改变不了。”   “唉……”包年一副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说:“你说这老人家是真不明白呢还是装不明白呢?从来就没往家领过女朋友,甚至交都没交往过一个?他们就真的不奇怪?”   纪风鸣摇摇头:“就算有所怀疑也不肯相信,估计还得觉得自己脑子不正常,胡思乱想了吧?”   “你就说我爸,还整天乐呵呵地跟我妈说:‘你着什么急?等着吧,说不定哪天给你带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回来呢。’你说他哪来的自信呢?”   纪风鸣也正喝着水,听他这么一说呛了一下,咳了几声之后,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说:“就你这样的,也就你爸觉得你是个香饽饽。”   “怎么说话呢?”包年瞪了他一眼。“我也没丑到人神共愤的境界吧?不就是脸长点,眼睛细点,还吊眼梢儿吗?多像关公啊。”   纪风鸣笑:“你得了吧!关公长你这样,倒贴钱也没人供奉他。”   “你这张嘴就是欠抽!”包年伸手去掐他的脖子,刚好服务员来送菜,他才把手收了回来,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你那个师哥是不是就因为你嘴欠才不要你的?”   “滚!”纪风鸣认真地瞪他一眼,包年这才转过头,装模作样地往火锅里面涮菜。   吃到一半,门外进来两个顾客。因为纪风鸣的位置刚好正对着门口,所以每次进人,他只要一抬眼就会看到。虽然是下意识的行为,但如果有帅哥进来,他都会多看一眼。只是,这次进来的帅哥,他觉得多看几眼都不够,恨不得眼睛长在人家的脸上,看个够。   坐在他对面的包年被他直勾勾的眼神震惊到了,于是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   “哎我去!”包年不禁抖了一下身子,“帅的掉渣啊。原来……这样的才是你的菜啊?”   “别看了!”纪风鸣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因为那位帅哥已经被他们看得也往这边看了一眼。虽然纪风鸣飞快地把目光转移到了火锅上,但包年的头还没来得及转过来。   等包年回过头来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纪风鸣都似乎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喂!我说,你脸都红了。”包年笑了起来。   “是吗?”纪风鸣紧张地坐直了身体,然后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包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操,他不会是硬了吧?”然后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刚才那位帅哥,结果也看到一个背影。帅哥背对着他们隔了两张桌子坐下了,跟他一起进来的是个女的,长得也很漂亮,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菜单,衬着窗外隐约的灯光,像一幅静谧的风景画。   等纪风鸣回来的时候,包年已经没了想逗他的想法,人家是直的,多说一句都扎心。   接下来纪风鸣始终没抬头,吃完结账出去的时候,才悄悄回了个头,往帅哥那边望了一眼,看到一个侧脸,美好的弧线,专心的注视,只是对面是个女的。   奇广的设计案已经进入第七天,周宇也在纪风鸣他们公司蹲五天了。   对于纪风鸣来说,一分钟都不想看见他,但对于刘瑞和包年来说,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对他们过去的事充满了好奇,而这几天以来,无论怎么旁敲侧击,纪风鸣都只字不提。于是,包年的好奇心满棚,终于惹怒了纪风鸣。   就在周宇拿着刚刚打印出来的草图准备坐下来翻阅时,包年转过身来问了一句:“哎?周经理,你不是说和风鸣是校友吗?怎么这几天以来也没听你们俩聊过学校里的事啊?”   周宇微微一笑:“风鸣警告我,工作时间不许聊私事。”   “别听他瞎说,他平时OPEN的很,在电梯里碰上个帅哥,都要回来跟我们八卦意淫半天。”   纪风鸣回头往他脸上丢了一块橡皮擦:“闭上你的鸟嘴!”   “我又没说错。”包年委屈地眨巴眨巴眼睛:“再说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谁没点过去?你们在这装作萍水相逢有意思吗?”   “风鸣他……”周宇刚要说话,纪风鸣噌地站起来,将自己的椅子踹到包年面前,转身就出去了。   “哎……”包年尴尬地看看周宇,小声说:“他脾气平时没这么大啊。”   周宇不失礼貌地笑笑说:“其实他脾气很大。不过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好哄,我去看看。”然后也起身出去了。   找了半天,周宇才在写字楼顶楼的天台上找到纪风鸣。当时他正双手拄着天台栏杆,对着脚下的城市发呆,左手指间夹着一只燃了一半的香烟。   听到渐渐靠近的脚步声,纪风鸣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   在距离他大约一米的地方,周宇停下脚步,靠在栏杆上看了他一会,才说:“如果我在这里让你感到不舒服的话,我可以跟公司申请……”   “我本来不想接你们公司的单子。”纪风鸣打断他,仍然看着远方。“但我既然接了,就会认真负责地做完,你也好,别人也好,不会影响我工作的质量和速度。”   “那刚才……”   “刚才包年说的对。”纪风鸣这才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睛里有明显的怒火。“我们两个是在装,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装作彼此完全不在意曾经发生的那些事。但周宇你要清楚,我装,是因为我不愿意再想起那些狗屁的烂事!因为我是被伤害的一方!而你凭什么装?你对我做过的事有资格让你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站在我面前装正人君子吗?”   周宇低下头,叹了口气,小声:“其实……过去的事……我心里一直有种愧疚感……”   “笑话!”纪风鸣再次打断他,“愧疚感只在你心里对我有意义吗?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听到过你说一句对不起,我他妈当年受过的羞辱就是你心里那点不值钱的愧疚感可以抵消的吗?”   “风鸣……”周宇抬头看着他,眼里充满矛盾与挣扎。“我……后悔当初……”   “少他妈马后炮!”纪风鸣扔掉手里的香烟,转身往回走。   “风鸣!”周宇并没有追上去,只追问了一句:“能原谅我吗?”   纪风鸣停了一下,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坚定地说:“办不到。”然后径直走了。   当天接下来的工作中,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这让包年和刘瑞不禁窃窃私语,而纪风鸣几次忍不住想要往他们身上丢东西时,周宇都先用干咳声制止了他们的私语声。   下班后,包年和刘瑞知趣地火速闪了人,还顺带着把设计部其他同事也都清干净了。   纪风鸣并没想过下班后要单独面对周宇,但当他收拾完东西,发现办公室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   周宇站起来,看着他,面带微笑,看上去有些局促。“风鸣,能一起吃个晚饭吗?”   纪风鸣觉得是得找机会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至少要把当初没来得及说的话说出来,但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下次吧,今晚我有约。”   “哦。”听他这样一说,周宇也没有表现出多失望,笑了笑说:“那行,总有机会的。”   纪风鸣知道周宇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当初跟他在一起,还觉得这是优点,只是没想到,这也是缺点,是个说放弃就放弃、说变心就变心、说转性就转性的人。虽然没指望他再争取一下,但这样爽快地放弃,是完全看不出他有一点点的诚意。想想也是可笑,当初他就是这样的人,现在怎么可能不是?恬淡儒雅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善变而冷漠的心,如果不是被深深地伤害过?谁又会信呢?   纪风鸣禁不住叹了口气,为过去那个曾经因他欣喜若狂过也因他痛彻心扉过的自己哀悼。   “风鸣你……”周宇发现了他异样的表情。   “走吧,我赶时间。”纪风鸣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拔腿往外走的时候,手机震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温诚恩,于是接通之后便说:“我出来了,马上到,你等我一会。”说完就把手机挂了,然后头不回地往外走。周宇见他真的有约,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地跟了出去。   而电话那头的温诚恩完全是一头雾水,本来只是想问他周末有没有时间,想约他一起去打球。电话被挂了以后便发了一条微信过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在哪等你呀?   纪风鸣一直没再看手机,直到电梯到了B1,他们下到停车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他才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要不是温诚恩打来电话,他这几天已经忘了这小孩了,刚才又利用了人家一次,他才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就算没谈恋爱,但上过床了,就没再联系,也是有点渣了,于是他又拨通了电话。   “哥?”温诚恩还在纳闷:“刚才是怎么了?”   “没怎么,正想约你,你就打过来了。”纪风鸣笑了笑,问:“今晚有时间吗?”   “有!有!”温诚恩很高兴。   “大概半个小时吧。”他出了停车场,转向与回家相反的方向。“先去吃饭,然后去你家。”   “今天……”温诚恩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能去宾馆吗?”   “怎么了?家里不方便?”   “啊。”温诚恩小声说:“我妈来了,昨天来的。”   纪风鸣一听,打了转向灯,准备靠边停车了。“那改天吧,时间有的是。”   “没事,哥。”温诚恩声音弱弱的,但态度挺坚定的:“我也想你了,真的,我晚上可以不回去的,我妈要住一阵儿呢。”   纪风鸣笑了笑,明白了他的意思。“你那些套套什么的都扔了吧?”   “嗯,我妈喜欢翻东西,一听说她要来就扔了。我一会再去买。”   “一块去吧。你在哪儿呢?既然不去你家,我去接你。”纪风鸣关了转向灯,继续前行。   “还在老师这,正准备走。”   “你那附近不是有一家港式茶餐厅吗?去那等我吧,我很快到。”   “嗯。”   挂上电话以后,纪风鸣趁等红灯的时候给老妈发了一条微信:妈,我今晚加班,住公司 第2章 终将不是对的人   纪风鸣走进港式茶餐厅的时候,迎宾的服务员便走上前来:“纪先生是吧?您朋友在里面的卡座,我带您过去吧。”   纪风鸣说了声“谢谢”跟在服务员身后往里面走,到了卡座看见温诚恩还在低头玩手机,直到服务员说了句“您请坐”,他才抬起头来。“咦?你来了!”   纪风鸣坐下来,等服务员走了才问:“你给服务员看我照片了?”   “嗯,我聪明吧?”温诚恩小狗似地笑了。   纪风鸣也笑了,伸手搔搔他的头发:“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请!”温诚恩拍了拍胸脯:“菜我都点好了。”   纪风鸣连忙说:“是我叫你出来的,怎么能你请?何况你还是学生。”   “你放心,我请得起,生活费什么的不但有奖学金,而且我家里也给钱,每个月导师还能给点津贴,挺富裕的。”温诚恩美滋滋地说。   “说的我都羡慕了。”纪风鸣笑了,“那行吧,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 然后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   “那……”温诚恩身子向前探过来,悄声对纪风鸣说:“去宾馆表现的机会就让给你了。”   纪风鸣一口水呛着,连忙抓过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把他的脸推了回去。“小屁孩,满脑子不健康的东西。”   温诚恩挑着眉毛笑了:“我是说订房买单的机会,到底谁脑子里想的是不健康的东西呀?”   “你这个小鬼灵精!”纪风鸣气得直笑,然后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的脚问:“怎么跟你妈说的啊?亲妈来第二天就不回去睡。”   “就说实验室有任务,通宵。”温诚恩也拿起了杯子,咬着杯子沿问:“那你呢?”   “呵呵……”纪风鸣吊了吊嘴角。“跟你一样没创意。”   温诚恩也跟着呵呵地笑了起来,喝了口水,也呛着了。   去宾馆之前,两人先去了成人.用品店。   纪风鸣这会心情不错,所以很想逗他,于是拿起一盒.套.套问道:“超薄的行吗?”   温诚恩尴尬地瞪了他一眼,因为他声音虽然不大,但店主仍然听得见。   “还是……螺纹的?”纪风鸣又问。   温诚恩立刻把他手上那盒.套.套抢过来放回去,然后拿了旁边的一盒。   “哦……”纪风鸣恍然大悟状:“原来你喜欢水果味的啊。”   “哥!”温诚恩脸都红了,又随手抓了一瓶K.Y丢到他怀里,然后自己往门外窜:“我外面等你。”   纪风鸣笑了笑,只好自己去收银台付账。店主倒是淡定得很,眼皮都没抬一下,就问了一句:“现金还是刷卡?”   “现金。”纪风鸣不想留下大名,便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然后拿了东西和找零追了出去。温诚恩立刻拉起他就走,跟做了贼似的。   纪风鸣笑:“你害什么羞啊?又没人认识你。”   温诚恩“哼”了一声说:“大街也都没人认识你,你干嘛不裸.奔啊?”   “你想看我裸.奔啊?”纪风鸣拍拍他肩膀,“行,一会到宾馆我就裸.奔给你看。”   温诚恩被他逗笑了,然后抢过他手里的塑料袋。“还是我拿着吧,我怕你一会放人家宾馆前台上展示。”   订房的过程还算一切正常,虽然因为纪风鸣要的是大床房,引得帅气的前台小哥对他多看了好几眼,但他连个微笑都没给人家一个,严肃得像来宾馆讨论政治课题的。   上楼的时候电梯里还有别人,他俩一左一右站着,连话都没说。直到进了酒店房间,纪风鸣突然像被按下了复活按钮,一把将温诚恩拦腰抱起,扔到大床上,扑了上去。   面对像海啸般袭来的亲吻与抚.摸,温诚恩难以招架地喘.起来,声浪一波高似一波。“哥……哥……快……帮我.脱……”纪风鸣很快把他脱.光,在他屁股上.使劲地揉了几下,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温诚恩喘了几口气,然后坐起来,一低头把脸埋进纪风鸣胯.下。   “操!等我洗洗。”纪风鸣嘴上说,但也没拦他。等脱完衣服,捞起那个塑料袋,揪着温诚恩的头发就进了浴室。   一边冲着水,纪风鸣一边把温诚恩摁在墙上,从后面上.了他。浴室里一片热气腾腾,汗水顺着水流无声无息地滑落。纪风鸣急促的喘.息声、温诚恩舒服.地呻.吟声、两人.肉.体的撞.击声、浴室的流水声,美妙地交织在一起,暂时隔绝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进入另外一个单纯的极.乐世界。   在浴室折腾了有20分钟,又回到床上折腾了有20分钟之后,纪风鸣便便体力不支了,于是趴在温诚恩耳边说:“享受够了没?你哥我的.老腰快断了。”   温诚恩也叫得嗓子有些发干了,便“嗯”了一声说:“哥你先.射.一发吧。”   纪风鸣释放完之后,拍着他的脸问:“说,你还想要几发?”   温诚恩娇羞着说:“后半夜我们.再来一发怎么样?”   纪风鸣笑着躺下去,歇了口气说:“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么耐.操。”   温诚恩也笑了:“我也看不出来你以前没在上面过。”   “操!”纪风鸣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要是能在上面侍候我,我也让你在上面。”   “我只喜欢被侍候。”温诚恩美滋滋地一笑,翻身在纪风鸣嘴上亲了一下。“哥,你侍候人真.舒服。”   “就会拍马屁,你不知道一名合格的受要学会自己动吗?”   温诚恩想了想说:“那……后半夜你睡着就行,我自己动。”   纪风鸣又笑:“你当我是死的啊?别废话了,先睡会,我还得养精蓄税侍候你后半夜呢。”   温诚嗯跟着呵呵笑了一会,然后抱住他一只胳膊肥脸贴了上去。   奇广的设计案进入到尾声时候,纪风鸣又找了一次温诚恩,原因同样是为了躲避周宇的骚扰,在整个案子没结束之前,他不想跟周宇有工作之外的接触,他怕自己万一失控影响了两家公司之间的合作。至于为什么预感自己会失控,他也说不上来一个清晰明确的理由,可能就是当初被分手的那股怨气一直没释放过,需要适当发泄一下吧。   对于找了三次温诚恩,三次都是为了用他来麻痹自己对周宇的记忆,他有些愧疚,所以对温诚恩的态度也一次比一次好,甚至也许可以考虑跟他谈个恋爱这种想法也偶尔会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温诚恩的想法他又有点拿不准了,自从第一次上过床,他就再也没提过类似要在一起的话,自己不找他,他也不找自己,倒完全符合自己最初的意愿,炮.友般的存在。   纪风鸣想,等做完了奇广的案子,扫除周宇这个心理阴影之后,再和温诚恩好好谈谈。   终于等到向奇广交货的那一天,纪风鸣总算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所以当周宇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公司对他的设计成品感到非常满意,并希望他赏脸晚上一起吃个饭的时候,他就像在等着这一天一样,一口答应。   不过听到周宇订的餐厅是个有名的西餐厅以后,纪风鸣不禁在内心吐了槽:这是怕我喝多了耍酒疯在大厅广众之下让你难看吗?老子要是真想要你难看,随时随地,国家主席都拦不住!   赴约的时候,纪风鸣故意迟到了半个小时,还不接电话,把周宇急得就差打110了。看见纪风鸣进来,他腾了一下站起来,眼睛都直了:“你……怎么才来?”   “怎么?怕我会放你鸽子?”纪风鸣不紧不慢地拉开椅子坐下去。   “那倒……没有,这不是……怕你出事嘛,电话也不接。”周宇不尴不尬地跟着坐回去。   “不想接。”纪风鸣爱搭不理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问:“点菜了吗?”   “还没,想等你来了再点。”   “那你急什么?我不来你也不用买单。”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宇一脸的极度忍耐。   纪风鸣看见他那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点菜!我饿了!”   周宇这才把菜单转到他面前,小声说:“你来吧,点你喜欢吃的就好。”   纪风鸣不客气地打开菜单,大致过了一遍,决定宰他三千块钱的。   菜点完了之后,纪风鸣一点铺垫都没做,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请我吃饭什么目的?”   周宇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哪有什么目的?”为了缓解气氛,周宇笑了笑,又给他续上茶水。“让你辛苦了一个月,我还一点表示都没有呢,就算是庆功吧。”   “我又不白做,庆功也是我们公司的事,还轮不到你。”纪风鸣并不买账,又把气氛拉回到原来的等级。   周宇叹了口气,小声说:“风鸣,旧账我们能不算了吗?所有的错我都愿意一个人担了,能让过去翻篇了吗?咱能好好往前看吗?”   “真是笑话!”纪风鸣不禁喷鼻。“什么叫你愿意一个人担了?难道说,你还替我担了我那份错不成?我错在哪了?错在我是个男的?错在我被分手了却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求你回来?还是错在我当初那么相信你会跟我一直好下去?你想翻篇就翻篇?过去是你一个人写的吗?你现在让我往前看?前面有什么?是你向家里出柜了还是向社会出柜了?还是你再也不会去喜欢女的了?”   纪风鸣的声音并不大,却字字戳他周宇的心口上,令他低下头去,叹了口气,小声说:“风鸣,我知道,我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愿意拿出诚意来向你道歉。这个道歉之所以晚了几年,是因为以前的我太不成熟,也不懂珍惜,直到经历多了,才开始明白你在我心里的重要性。”   “别说的跟你是个迷失少年一样,其实就是所有新鲜感都过了,你玩够了而已。”纪风鸣瞥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再过几年,男人又玩够了,你还是会回过头去玩女人,最后和一个相对蠢一点的女人说:过去我很迷茫,现在终于明白,你才是我的最爱,我们结婚吧。”   周宇抬起头来,满眼郁结地看他:“风鸣,你就这样看我的吗?”   纪风鸣笑了笑说:“周宇,你这种人,可能并不能算作坏,但你却是个混蛋,知道吗?一个人的一辈子,伤害几个异性也就算了,谁能预料到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是否会永远合适?但你男的女的伤害个遍,性向也变来变去,这种人值得同情吗?如果你连自己喜欢男人和女人都搞不清楚,你又怎么能搞得清楚爱到底是什么?到头来你只会伤害别人。特别是我们所处的社会环境,你只要对女人还有一天的不死心,就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去和女人竞争,因为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   周宇刚要说话,服务员过来了,端上两份西冷牛排、一瓶红酒和一份海鲜蔬菜沙拉。   周宇向两只高脚杯内倒入红酒,然后端起其中一杯,说:“风鸣,至少先接受我的道歉吧。”   纪风鸣端起另外一杯:“今天就算你补当年的分手饭吧。”说完,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站起来,头不回地走了。   周宇愣愣地看着桌上一口未动的菜呆愣了一会,才猛地站起来追了出去,当然,他在门口被服务员拦下来,因为他得先结了账才能出去。看到纪风鸣即将消失在马路对面的背影,两千多块钱的账单和大部分还没送上来的菜,他已经无瑕去顾及了,立刻结了账跑了出去。   “纪风鸣!”他在那个背影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喊了一声,但那个背影并没有停下来,立刻消失在马路对面的一片树丛里,那是一个小公园,灯光幽暗,人也很少。周宇让过两辆车,便向那个小公园跑了过去。在里面找了有一分多钟,终于在一座藤架底下找到了纪风鸣。   此时,他坐在长椅上,头倚着水泥柱,闭着双眼,泪水爬满脸庞。   周宇没敢说话,只悄声地走过去,轻轻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时间已经静止了很久,就连刚才还在附近有说有笑的一对恋爱中的男女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你毁了我的初恋。”纪风鸣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很小,似有些沙哑。“对一般人来说,谁都想谈一场美丽的初恋,最好还能有个好结果。当初我对初恋的一切美好憧憬都是你给的,你从没让我哭过,只会让我笑,让我觉得自己的初恋比任何人的初恋都甜蜜上百倍。所以当我在别人口中听说你有了女朋友的时候,我都还没学会怎么去哭。我就像一个被透明人抢去了手中零食的小孩儿,杵在那儿,完全傻了,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种感觉你是没法体会的,所以请你不要觍着脸要我原谅你,我做不到。”   周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悄悄地去抓他的手,却被他不动声色地甩开了。“我……当时对我们的关系,产生过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一种是幸福,一种是恐惧,幸福感越强,恐惧感就越强。为了消灭那越来越强的恐惧感,我选择了离开你,因为怕见到你伤心,所以我又选择了回避,想用交女朋友的方式来告诉你不能再跟你继续下去。当时……真的没有想过会对你造成那么大的伤害。所以不管你原谅不原谅我,我还是要向你道歉,希望可以弥补……”   “道歉有个屁用?”纪风鸣突然站起来,吼了一嗓子,把周宇吓了一跳,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的纪风鸣,周宇伸出手想去安抚他,却被他一巴掌打开了。   “你以后不要再出现了!”纪风鸣继续吼:“你给我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只能靠我自己慢慢去淡忘!不要妄想我再回到你身边,你不会珍惜我,你只会让过去重演!周宇,你记着,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围着你转!我!纪风鸣!过去是个傻逼!但以后,再也不会是了!”吼完,他推开面前的周宇,跑出了公园。   周宇怔怔地站在藤架底下,瞪着酸痛的眼睛,悄悄地啜泣起来。   他知道,纪风鸣跟自己的未来再也没有一毛钱关系了,不管他怎么悔不当初,都无法改变他已经彻底失去纪风鸣这个事实了。   纪风鸣咬着饭勺子琢磨着刚到手的那两万块钱要怎么花呢,就觉得后脑勺被推了一下,老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天天的丢了魂儿似的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也不说话!”   “啊?”纪风鸣转头看着老妈:“你说啥了?”   “人民大剧院的票,一个朋友送的,我去不了,你姑的儿子结婚,我得和你爸回趟老家。你去吧,位置挺好的,别浪费了。”   “就一张啊?”纪风鸣兴趣缺缺地嘀咕了一声。   “一张怎么了?左右两边又不是没人,没准还能认识两个姑娘呢。”   “妈……”纪风鸣眉头一皱。“又是你安排的变相相亲吧?”   “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变相相亲?你都这么大了,有机会认识几个姑娘有什么不好?何况这是高雅的歌剧,能去观看演出的那可都是有品位的人。”   “得了,那我更不能去了,我一点品位都没有。”   “你气我是吧?”老妈拿起一只碗在桌上摔了一下。   “去也行,再给弄一张票。”纪风鸣继续吃饭。   “再弄一张又不能连号,和你自己去有什么区别?”老妈不以为然。   “我不会跟旁边的人换票吗?”   “你……行!我的小祖宗,我给你弄票去!再给你弄一张连号的总行了吧?我看你到时候不去的?回来打断你的腿!”老妈转身走了。   纪风鸣盯着老妈的背影,点开了温诚恩的微信:想不想一起去看……写到一半又删了,万一老妈弄不到连号的票呢?他又划拉开刘瑞的微信,打过去一行字:奖金准备怎么用?   过了一会刘瑞回了一句:升级技术宅   这么宅,还整天抱怨没有男朋友,活该。纪风鸣为他默哀了一秒钟,然后放下手机,没再理他。   两天后的晚饭桌上,老妈把两张连号的票甩在他面前的时候,纪风鸣嘴角抽了抽,说了句“谢谢妈”然后把票揣进了裤兜。   “和谁一起去啊?”老妈像是随口一问,其实眼睛盯着他就没离开过。   “朋友。”纪风鸣一口气喝光碗里的汤,站了起来。“我吃完了,去玩电脑了。”   “哎?你什么朋友啊?”老妈在背后追问了一句。   “说了你也不认识。”纪风鸣迅速地关上了房门,然后隐约听见老爸说了一句:“他都那么大了,你就别管了。”   “你也知道他那么大了?”老妈的声音隐约在说:“那么大了还没个对象,我能不急吗?”   纪风鸣一边开电脑一边戴上了耳机,然后给温诚恩发了条微信:人民大剧院,28号晚上,维也纳歌剧,一起去吧?   过了一会,温诚恩的微信回了过来:有实验,去不了。抱歉了,哥。   纪风鸣对着这条微信看了半天,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可能是一直以来,温诚恩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这突然被他拒绝的感受还真不是滋味。   第二天,那两张大剧院的门票被纪风鸣送给包年和刘瑞了,这俩货还挺高兴的,准备来一场高雅的“艳遇”,当然纪风鸣没告诉他们旁边的座位上肯定是俩女的。   本来也没指望包年和刘瑞看完歌剧会感谢他,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俩货在当天散场过后就立马拉了一个微信群,然后在群里对他轮番进行攻击。   刘瑞:纪风鸣,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包年:我上辈子是不是抢了你男朋友?   刘瑞: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对你有所企图,所以想把我掰直了?   包年:你从此以后失去本宝宝了!   纪风鸣暗自一笑,故意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了这是?   刘瑞干脆发了条语音:“你还装是不是?鬼他妈才相信你事先不知道!我们俩旁边一边坐着一个女的,简直……简直就像得了缺男人综合症,对我们各种摸、各种捏,各种骚扰。我说纪风鸣,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什么意思啊你?”   “我真不知道啊。”纪风鸣也发了条语音:“票是我妈给我的,我本来是要带小温一起去的,这不他有实验去不了,我才忍痛给你们了呀。”   包年接着发来一条语音:“纪风鸣你少来!我们还不了解你?你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要不是位置太靠前又在中间,我俩早走了,被那俩女的吓的一身汗现在还没下去呢!”   纪风鸣回了一行字:行了,我真不知道是这个情况,明天请你俩吃饭给你们压压惊。   刘瑞回了个白眼,然后包年回了个呕吐,就这么结束了。   纪风鸣躺在床上,庆幸地叹了口气,如果温诚恩今天和他一起去了,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状况来呢,恐怕基佬这件事是瞒不住老妈了。   不过,等老妈回来知道他没去的时候,他见到了有史以来老妈发的最大的一次脾气,基本上他是被赶出家门了,虽然是暂时的,但他知道,至少三天内最好不要出现在老妈面前,以免火山爆发。   第一个晚上,他睡在了办公室,第二天腰酸背痛没精打采了一整天,所以下班后他给温诚恩打了个电话。   对面很快接了,声音也很愉悦:“哥?你又想我了?”   “可不是。”纪风鸣笑了笑。“今晚有空吗?见个面。”   “嗯,有。不过……还是不能去我家,我妈还没回去呢。”   “没事,去宾馆吧。想吃什么?今天我来请客。”   “嗯……火锅。”   “行。”纪风鸣笑了笑,同时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上次在火锅店的惊鸿一瞥,他虽然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两次同样的偶遇,但他今晚也没打算去那家火锅店,于是在电话里说:“那吃川府吧。”   “哥……”温诚恩撒娇似地拉个长声:“晚上吃麻辣锅,你是想让我明天起不了床吗?我要吃你家附近那家潮汕火锅。”   得,还躲不过去了。纪风鸣翻了个白眼,但出于对温诚恩屁股的保护,他只好答应:“行吧,那我现在过去接你。”   “啊,不用了哥。”温诚恩说:“这会正堵车呢,我坐地铁过去还快,你开车直接过去,咱俩差不多能同时到。”   纪风鸣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就没去接他,自己开车直接过去了。   温诚恩比他晚了十几分钟,刚好他也点完了菜。   “你气色不错。”纪风鸣看着他笑了起来:“是你妈妈的伙食太好了吧?”   温诚恩抿嘴笑了笑:“嗯,是挺好的。”   “今天又跟她说晚上做实验了?”   “没有。”温诚恩抓了抓后脑勺,犹豫了一下说:“今天说的实话,和朋友一起吃饭,晚点回去。”   纪风鸣愣了,笑容僵在脸上。   “哥,哥你别生气。”温诚恩连忙低声下气地赔不是:“我妈过两天就回去了,我是想她来一趟也挺不容易的,这马上要走了,我还不回家过夜,我怕她难过。”   “那你就不怕我难过了?”纪风鸣火有点上来了。“我约你出来一次就容易了?我没有家啊?我不要跟父母交待为什么彻夜不归啊?”   “我……”温诚恩低下头,犯错误似地小声哼哼着:“就这一次,行吗?不会再有下次了。”   纪风鸣叹了口气,没再说话,算是不跟他计较了,但心里那股火一时半会灭不下去,这顿饭也就没吃开心。   进了宾馆的房间,他瞄了一眼橱柜,有两盒套套,于是松了口气,因为刚才没心情去成人用品店,如果宾馆房间里没给准备套.套,他还得再出去一趟。   “我先去洗澡。”纪风鸣放下手包,打开了浴室门。   “哥!”温诚恩叫了他一声,讨好地笑笑,腼腆地说:“咱俩一起洗吧。”   纪风鸣这才总算笑了笑,点了下头:“行,一起吧。”   两人在浴室里洗到一半就吻在一起了,然后自然而然地就在浴室里先打了一.炮,温诚恩叫得挺卖力,纪风鸣被他勾起了兴致,做的也很卖力。   等洗干净躺到床上时,温诚恩红扑扑的小脸透着几分水气,看得纪风鸣心潮有些澎湃,于是心血来潮地趴在他身上,温情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认真地说:“什么时候不那么忙了,请一个礼拜的假吧,我带你去旅行。”   “啊?”温诚恩有点懵圈的样子,眨了眨眼睛迷惑地问:“旅行?咱俩吗?”   “嗯。”纪风鸣用姆指拂了拂他的睫毛。   “那……去哪啊?”温诚恩小心翼翼地问。   “欧洲。”   “啊?”温诚恩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圆了。   “怎么?”纪风鸣奇怪地看着他:“你这反应不像惊喜,反而像惊吓啊。”   “我……我……”温诚恩紧张起来,眼睛都有点不知道看哪好了。“我哪有钱去欧洲啊?我还是穷学生啊……”   “傻瓜,谁让你出钱了?”纪风鸣用双手捧起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我最近进了点外快,只要不疯狂购物,够咱俩跑趟欧洲观个光了。”   “哥……”温诚恩迷惑地看着他,小声问了一句:“你不是说过,咱俩不能在一起吗?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   “我就不能改变主意吗?”纪风鸣笑了笑,亲了他一下:“我想了想,或许我们可以试试,至于什么喜欢的类型啊之类的,也未必就能遇到。可能两个人在一起开心更重要一些吧,标准这种东西通常只是在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之前说说而已。”   “你……喜欢我?”温诚恩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怎样?不行啊?还是不像啊?”纪风鸣瞪回去。   “不是,哥。我……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把我当成……”温诚恩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说不下去了。   “当炮.友是不是?”纪风鸣接下去:“一开始是这么想过,不过,慢慢地,我有点喜欢你了。”   温诚恩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感情的事,打包票有意义吗?我相信大多数当初选择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是认真的想一直走下去的,但走不下去的原因很多,谁知道未来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又该如何抉择?以后的事,我保证不了什么,我只能告诉你现在的我,是喜欢你的。”   温诚恩突然抱住他,吻了上去,嘴里叨咕着:“哥,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跟我说?为什么不再早一点?”   “怎么了?”纪风鸣把他拉开,看着他有些潮湿的眼睛:“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温诚恩低下头,小声说:“就是……挺高兴的。”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高兴呢?”纪风鸣皱着眉头看着他,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真的,挺高兴。”温诚恩又小声说了一句,然后抬起头再次吻上来,乞求着说:“哥,我现在特别想要,你快点进来呗,我想被你.操.哭。”   “小骚.货。”纪风鸣被他勾起了欲.火,便又跟他做了.一次,并且如他所愿,把他.操.得直哭,甚至哭得有些百转回肠的意味。   纪风鸣做一号的经验也不怎么丰富,基本上都是在小温同学身上练的,所以做到最后体力有些不支,就让温诚恩先去洗澡了,自己则躺在床上恢复体力。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因为自己和温诚恩的手机都扔在床头柜上,也不确定是谁的手机响,他便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发现是温诚恩的手机屏亮了。当时他完全没有想偷窥他手机的意念,只想到可能是他妈妈叫他早点回去呢,便上去看了一眼,准备等他从浴室出来,就让他赶紧回家去。   然而他完全只是随意地一瞥,没想到竟然愣住了。   Baby!几点回来啊?好想你啊,我去接你吧。   微信上跳出来这样一句话。如果温诚恩是在国外长大的孩子,他自然不会觉得他妈妈这样说话哪里不对,但他知道温诚恩是很内陆的一个县城长大的孩子,就算家里经济条件还算殷实,但这也不像他妈妈的口气。   纪风鸣带着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下子坐了起来。这时,温诚恩也匆匆地从浴室跑了出来,拿起了手机,并且还是背对着他。   等他回完信息放下手机以后,纪风鸣冷静地问了他一句:“小恩,除了我,你是不是还有人?”   温诚恩猛回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小声说:“没……没有啊。”   纪风鸣突然脸一沉,严肃地说:“如果没有,就把你手机给我看看。”   “哥……”温诚恩一下子慌了,气都喘得有些不均匀了。“这……这是……我隐私。”   “是!我承认,所以我没有在你不在的时候偷看,我只是要求你自己拿给我看。”纪风鸣一脸坚持的表情。   “哥……”温诚恩惊慌而尴尬地看着他,却拿起手机背在了身后,小声说:“别看了,我……不是有意要跟你撒谎,我是因为……因为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   纪风鸣闭上眼睛压下心头那股猛然窜上来的一股火气,忍耐着问:“说吧,都撒什么谎了?一件一件给我交待清楚。”   温诚恩向后蹭了一下,轻轻地靠在沙发靠背上,低下头,小声说:“我妈……来了两天就走了。”   纪风鸣不禁呕出一口气来,原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己那个时候还没考虑过要跟他怎么样呢。“继续!”他低吼一声。   “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就在我送我妈去机场那天。他和我妈坐同一班飞机,是因为帮我妈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认识的,然后我们就相互加了微信。我当时真没多想,就觉得他人挺好的,是他回来以后找的我,说是……说是对我一见钟情。”   纪风鸣抓起一只枕头向他丢过去,他曲身用胳膊肘挡了一下,委屈地说:“哥,你不能怪我,那个时候你没说过喜欢我,你还不让我胡思乱想。”   他说的没错。纪风鸣长叹一口气,捏了捏额头,闷声问:“现在住一起了?”   “嗯。”温诚恩小声说:“快……半个月了。”   “你们!”纪风鸣又抬起头瞪着他:“你们才认识多久?”   “哥……你可能不相信一见钟情吧?”温诚恩怯生生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但我相信,虽然第一次见到他,我并没有那种想法,但当他向我表白以后,我就立刻喜欢他了。他是我想要找的类型。”   我相信。纪风鸣在心里对自己说,但我没你那么好命就是了。   “哥……对不起。”温诚恩像个闯了祸的孩子似的站在他面前,一直不敢大声。“我跟他在一起之后,想对他忠诚一点,所以上次你约我去看歌剧,我找个理由拒绝了,我以为你以后就不会再来找我了。但你今天又找我的时候,我就想,我们相识一场,总要留个纪念吧,所以我就答应了。刚才……刚才……”   “刚才我傻逼了。”纪风鸣打断他。   “不是,哥!”温诚恩突然有些激动起来:“刚才我真的挺感动的!真的!如果没有他,我一定会答应你的!只是……只是你晚了一步。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你喜欢我……”   “早不了。”纪风鸣再次打断他:“我也是刚刚才有的感觉,或许还可能是错觉,你忘了吧。”   “那……”他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你说呢?”纪风鸣眉头一皱。   “……不能了吧?”温诚恩失望地说,又把头低了下去。   “你回去吧。”纪风鸣下了床,点上一只香烟,长长地吐了一口烟雾说:“咱俩就到此为止吧,这对谁都好。你跟你男朋友好好处吧,就算将来分了,也别来找我。我不想再回忆起自己这段傻逼往事。”   “哥……你也……找个男朋友吧,别再……”   “闭嘴!”纪风鸣吼断他的话,然后进了浴室,关门前扔下一句:“记得出门前把我号码删了。”关上门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眼眶一热,泪水便失控地倾泻而下。 第3章 但愿这是条弯路   车载音乐里响起了歌曲《被风吹过的夏天》:   还记得昨天   那个夏天   微风吹过的一瞬间   似乎吹翻一切   只剩寂寞更沉淀   如今风依旧在吹   秋天的雨跟随   心中的热却不退   仿佛继续闭着双眼   熟悉的脸又会浮现在眼前   纪风鸣跟着唱了几句,然后突然关掉了音乐,因为这首歌提醒了他,夏天已经过去,车窗外正飘着秋天的雨,自己恢复单身,不,恢复没有人约.炮的日子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他不但没有好好管束自己,反而有些暴饮暴食,今天早上一称体重,足足重了10斤。等红灯的时候,他突然就做了个决定:去办张健身卡,减肥!   当天晚上,他就刷了八千办了张高级健身房的年卡,然后又在网上刷了两千,买了几套健身装备。原本打算和温诚恩欧洲双人游的旅费用掉了一半,他才长出一口气,终于有了一种跟过去正式告了个别的真实感。   换上健身服准备去健身房的第一天,老妈看着他愣了。   “你……你这是去哪儿?”   “健身房啊。”纪风鸣换上崭新的运动鞋,在镜子前面走了两趟。“你儿子帅不?”   “帅是挺帅……”老妈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   纪风鸣已经知道老妈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于是赶紧奔向门口:“我走了啊!”   “哎!”老妈追过去问了一句:“健身房有姑娘吗?”   “有,又不是寺庙。”纪风鸣嘀咕了一句。   “哦。”老妈放心了,然后嘱咐了一句:“有谈得来的就……” 纪风鸣把老妈后面的话关在了门里面,然后长叹一口气,跑下楼去。   虽然办卡的时候已经由客户经理带着参观过所有器材区,但正式开始锻炼的第一天,纪风鸣除了跑步机什么设备都不认得,反正也得先热身,他直接就上了一台跑步机。   以10公里的时速跑了半个小时以后,他觉得有点累了,便关了跑步机,从履带上跳了下来。他原以为这样挺帅的,但第一次上跑步机的他不知道下来前身体要先静止一下,否则容易随着惯性而摔倒。结果,他脚刚碰到地面,整个人就向右飘了过去,一下子撞在旁边一个过路的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纪风鸣地连连道歉,尴尬地连头都没敢抬,直到被他撞上的人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我第一次从跑步机上下来时也是这样的。”   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啊!纪风鸣这才抬头看了那人一眼,然后顿时就愣住了。   “怎……怎么了?”那人被他看得发毛,连忙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也没发现哪里不对,便奇怪地问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纪风鸣这才赶紧收回自己奇怪的目光,强作镇定地笑笑说:“没有,没有。就是……觉得……觉得……你好帅……被你帅到了……呵呵……”其实他的内心OS是想说:这世界真小,竟然在这里又见到你了,火锅店帅哥。   那人也笑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也还好吧。”   “我叫纪风鸣,今天第一天来。”纪风鸣赶紧打了个岔:“你来多久了?这里的器材都会用了吗?”   “哦,我叫江时初,来了快一个月了,大部分都会用,你想用哪个?我可以教你。”   “好啊!”纪风鸣指着前面一台大蜘蛛一样的设备。“就这台吧,是练什么的?”   “臂力,类似举重,但下半身不需要用力的,全靠肩和上臂的力量,我来给你示范一下。”   江时初演示设备使用方法的时候,纪风鸣用了一半的注意力去观察了一下他的身材,果然是刚来不久的样子,身上的肌肉线条还没出来,是属于那种看着显瘦摸着有肉的类型。相形之下,自己身上的肉多了点,但也不至于太自卑,减个10斤8斤下来,跟他现在也差不多。   用完了这台设备,纪风鸣又挑了几台完全看不懂怎么用的设备,分别让江时初给做示范,自己都试了一遍。这样七绕八绕来到一排自行车前面,纪风鸣信心满满地说:“这个不用你示范了,我确定会用。”说着抬起一条腿就要去踩脚踏板,没想到膝盖一弯正好磕在支架上,顿时就疼得弯下腰去了。   江时初站在一旁,用拳头抵住嘴,默默地笑起来。   “你还笑?我都疼死了!”纪风鸣狼狈地皱着眉头,揉着膝盖。   江时初又笑着说:“我不笑,你膝盖就不疼了?”   纪风鸣拧着眉毛哑口无言地看着他。   “好了,不笑你了。”江时初这才收住笑,一本正经地说:“我越看你越觉得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纪风鸣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你这么急于否定就肯定是见过喽!”江时初又笑了。   他笑起来真好看。纪风鸣的意识又飘惚了一下,才接茬说:“那你说说喽,我们在哪里见过?”   “嗯……让我想想。”江时初靠在身后的自行车座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好像是在电影院,你是坐在我旁边那个……”   “我有一年没去过电影院了。”纪风鸣打断他,语气中透着些许失望,原来他连在电影院里身边坐着的陌生人都记得却不记得自己。   “那……是有一次在步行街,我们一起排队买沙冰……”   “我没有买过沙冰。”纪风皱了皱眉。   “哦哦,想起来了!”江时初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那是在前面那家Today,我们在买饮料的时候刚好要拿同一瓶……”   “我也没有去过那家便利店。”纪风鸣不禁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脑子里究竟记下了多少个与他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啊?   “那……”江时初纠结了一下,抓了抓鬓角,然后突然眼前一亮:“对了,是在停车场!”   纪风鸣实在憋不住了,拍了一下车座,郁闷地说:“你记忆力怎么那么差?你唯一一次看见我的地方明明是火锅店!”   江时初愣了一下,然后又把手握成空拳,放在嘴边笑了起来。   纪风鸣知道自己上当了,不禁低声骂道:“我操!我发现你这人还挺坏!”骂完,自己也跟着笑了。   能在健身房遇见自己一见钟情的帅哥,又知道了他的名字,还意外地发觉他也记得自己,纪风鸣高兴得简直像中了彩票,虽然在江时初面前仍然表现得很矜持稳重,但在回家的路上完全放飞了自我,不但一路哼着歌曲,甚至还跳了几下。直到进门他才突然想起来,当初在火锅店看见江时初的时候,和他一起吃饭的是个女的。   一晚上的好心情突然因为尚存于脑海中的那副美丽和谐的画面而变得不美好了,他垂头丧气地关上门,换上拖鞋,脚步也变得拖拖拉拉的。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老妈奇怪地看着他,问了一句:“你在健身房受什么刺激了?一脸的不高兴?”   “都比我身材好!”纪风鸣扔下一句进了自己房间,然后倒在床上发呆。   下次见面的时候,要不要问问他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可问这个是不是太露骨了点?但要是不问,如哽在喉,也太难受了吧?还是问问吧,技巧一点,委婉一点,对!纪风鸣做了个决定,先测评一下江时初是直的还是弯的。   第二天晚上,他下了班就直接去了健身房,但江时初没来,或者,是跟他错过了。第三天晚上,江时初仍然没来,他不免开始有些心神不宁起来。这要是两个人锻炼的时间不一样,别说了解,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啊。于是,他决定周六白天来泡上一天,看看能不能碰上江时初。   功夫不负有心人,周六下午两点半,纪风鸣正百无聊赖地在器材中间晃悠的时候,江时初来了,还带了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儿。纪风鸣当时就愣了,不会是他儿子吧?   看见纪风鸣像见了鬼似的表情,江时初笑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打趣地问:“怎么了?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是一副受了打击的表情?”   纪风鸣一时哑口,直到跟在江时初身后的小男孩扯了扯他的袖口,说了句:“舅舅,我能玩吗?”   “能,但大多数你玩不了,你先去那边举哑铃吧,我一会去找你。”   “嗯。”小男孩转身跑掉了。   纪风鸣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笑容也渐渐爬上脸庞。“不好意思,我以为……”他揉了揉鼻尖,小声说:“以为那小孩儿是你儿子。”   江时初也笑了,并且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以为我多老啊?能有那么大的儿子?”   “不是……”纪风鸣刚要解释,却突然话锋一转:“哎?你多大啊?如果20岁就结婚,儿子是差不多得有这么大了吧?”   “现在的男人还有几个20岁就结婚的?”江时初无奈地摇摇头。“我年纪倒是不小了,今年都29了,不过还没有孩子。”   没有孩子……没有孩子?那就是说已经结婚了?纪风鸣又一次觉得心情沉到了谷底,甚至都能听到“咣当”一声心脏坠落的声音。“你……”他不想问,却身不由己地开了口:“结婚了?”   “嗯。”江时初点了下头,然后轻轻地笑了一下,像是有意回避着什么,一边转身一边说:“我去换衣服了。”   “哦。”纪风鸣恍惚地应了一声,也转过了身体。此时,他觉得刚才自己掉落在地面上的心已经碎了一地,他连看着江时初背影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茫然地盯着一地的碎片,空虚的胸口窜起阵阵寒气,像冷风从那里刮过一般。   一下午,纪风鸣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完全不在状态。他想走,但觉得不和江时初打个招呼就走有些怪怪的,可让他主动去找江时初说话,他又张不开这个嘴。而江时初因为要陪外甥,所以只是偶尔远远地跟他进行一下眼神交流,也没有过来跟他说话,直到他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带着外甥出了健身房。   纪风鸣以为他走了,便叹了口气,坐在器材上发呆。然后手机响了一下,收到一条微信:宝贝,我下周回国,准备接驾。   是林芷清,他高中同学,最好的Gay蜜,见证过他和周宇从恋爱到分手的整个过程,自己最伤心难过的日子也是她陪着一起走过来的,所以对他来说,林芷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最懂他也最了解他的女性。   他立刻回了条微信:把航班号发给我,我们机场见   林芷清又发来一条:明天订机票   他又回了一条:自己吗?   林芷清回复:老娘恢复单身了   他一愣,记忆中林芷清谈了一个外籍男朋友都好几年了,但分手这事她可从来没跟自己说过。   “嗨!发什么愣呢?”江时初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把他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   “至于吗?”江时初笑着弯下腰去把手机给他拣了起来,递过去时不经意地看到了手机上林芷清最后回复的一条内容。   “我以为……你走了呢。”纪风鸣接过手机,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发了条语音过去:“有点事,晚点聊。”然后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我姐来接孩子了,我只是去送一下,他在这我也练不好,所以……”   “哦,那你……你……”纪风鸣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只好转移话题:“你怎么把外甥带进来的?不是说不让带人进来吗?”   “这里的老板我认识,提前打了个招呼,而且时间也不长,实在是他在家里闹腾的太厉害,不然我也不会故意违反人家的规定。”   “哦,那……那你……”   “你今天怎么了?”江时初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是因为刚才那条微信吗?”   “啊?啊……不是不是。”纪风鸣想解释,但又没办法解释,最后只好叹了口气。   “上次见到你时,我觉得你挺健谈的啊,怎么今天你……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呢?”江时初盯着他的脸认真地看。   “没……没什么。”纪风鸣也不想这么尴尬,但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喜欢你,对你一见钟情,然而你结婚了,那我还能怎么样?当朋友吗?会让自己好过一点吗?一点不会!这些心里想说的话一句也不能说,那还能说什么?   “刚才我看你也没怎么锻炼,光心神不宁了,要不,我们一起去跑步吧?”江时初挑了挑眉毛。   “啊……好。”原来,他一直有在观察自己啊?纪风鸣的内心突然暖了起来,从器材上下来,跟他往跑步机区域走过去。   周六下午人挺多的,两台挨着没开的跑步机已经没有了,他们就选了一前一后的两台,江时初把后面的一台让给了纪风鸣,自己上了前面一台。跑一会,他便回头看一眼纪风鸣,并向他微笑一下。纪风鸣也只好抱以同样的微笑给他,只是心里一百个大问号:他这是……几个意思?   半小时以后,纪风鸣下来了,江时初回头看他时发现他抱着双臂盯着自己的背影,便也关了跑步机,然后挥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向他走过来,问道:“怎么下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以为你也设定了半个小时呢,教练不是说跑步不要超过半小时吗?”纪风鸣指了指水吧:“去喝点东西吧。”   “好。”江时初点了下头,跟在他身后说:“我没请教过教练,来这就是打发一下时间,根本没想过练成什么样的身材。”   纪风鸣回头看了看他的身材,笑了笑:“你有这个资本来打发时间,就算不练身材也不错。我不行啊,最近胖了好多啊!”   “你是不是不怎么控制饮食啊?”   “怎么控制啊?老妈整天逼着吃这个喝那个,想不长肉都难啊。”   两人坐到了水吧边上的高脚凳上,各要了一杯咖啡。“原来你是本地人?”江时初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像吗?”纪风鸣也看着他,又问道:“你不是?”   “嗯。我在这上的大学,毕业后在这找的工作,父母还在老家。”   “你老家是……”   “倒也不远,浙江宁波。”   纪风鸣叹了口气:“有时啊,我挺羡慕你这样可以自己把控自己生活的人,像我这样从小到大没离开过父母身边的人,即便是想要私人空间,也没理由脱离他们的掌握。”   “你以为不在父母身边生活就能自己把控自己的生活?”江时初又看了他一眼,笑了:“你可真天真。”   “什么意思?”纪风鸣奇怪地看着他,觉得他话里有话。   “中国人讲究一个孝字,你不在父母身边生活,并不代表就可以不按照他们的要求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即使他们不会时刻都要控制你,但你又拥有多少自由的空间呢?”   “你这话说的我有些糊涂了。”纪风鸣晃了晃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接着说:“你的工作和爱人,不都是自己找的吗?父母的意见什么的,参考一下是可以的,但生活还是自己的,难道不应该是完全自己说了算吗?”   江时初无奈的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大周末的在健身房泡着,应该还是单身吧?”   “这话说的。”纪风鸣笑了:“你一个结婚的人了也一样周末泡健身房,怎么我就偏是应该单身的那个呢?”   江时初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结了婚的人周末泡健身房才是正常的,反而单身的来的才少吧?除非……”   “除非?”纪风鸣盯着他的眼睛,觉得他更是话里有话。   “有一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   “什么话?”纪风鸣喝了口咖啡。   江时初身子向他这边微微倾了倾,像是说悄悄话似的在他耳边说道:“健身房里十男九Gay。”   纪风鸣一口咖啡差点喷出去,连忙捂住嘴咳了两声,然后转头看着他,心跳有些加速地问:“你是觉得……我像?”   江时初只微微笑了一下,没说话。   纪风鸣又喝了口咖啡,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小声说:“没错,我是。”   这回轮到江时初盯着他看了。   “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好吧?”纪风鸣瞪了他一眼。“和你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每天吃饭上班拉尿放屁,而且……”他干咳一声:“而且我们也绝对不像你们直男想的那样,只要是男的我们就会看上。我们对男人是很挑!很挑的!所以你不用害怕!”   江时初突然笑了起来,甚至笑的前仰后合。见水吧的服务生都向这边看过来了,纪风鸣推了他一下,小声说:“你笑什么?我说真的!”   江时初这才收住笑,也咳了两声,小声说:“我并没有害怕,而且,我也没那样想过。至少,我知道,你应该是很难取悦的那种人。”   “嗯?”纪风鸣纳闷地看着他:“怎么说?我给你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倒不是,只是直觉吧,觉得你不太擅于表达真实的自我,有什么事喜欢憋在心里。”   “不是……”纪风鸣皱起了眉头:“你才见过我两次吧?我也没跟你说过什么,你怎么就能猜透我的个性呢?”   “都写你脸上了。”江时初笑了笑:“即使你不说,但我看得见啊。”   “我说你是搞心理学的吧?”   “真不是,我大学学的经贸,工作是房产经纪,都跟心理学不挨着,只是我洞察力比较敏锐吧。”   “你这人真可怕。”纪风鸣收回眼神,坐直身体,生怕他看出自己喜欢他来,这可就糗大了。   “一会你还练会吗?”好在江时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了,我喝完咖啡就回去了。”   “哦,那我再去练会。”江时初拍了拍他的肩膀,放下杯子,转身走了。   纪风鸣默默地看着他离开,莫名地,竟然觉得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纪风鸣没有选择周日的白天再去健身房,而是改在了晚上,接下来的一周他也是在下了班之后才去健身房,虽然时间很固定,但他希望不要在晚上再遇见江时初,尽管江时初的影像无时无刻无孔不入地在他的大脑里闪现。   这种心里想一个人却不想见到他的矛盾心态一直伴随着他,直到去机场接林芷清,混乱的思绪才被他暂时冷藏起来,摆出一副热情洋溢的姿态。   林芷清拖着一只小行李箱走出来的时候,纪风鸣扬起了右手,林芷清便很快在接机的人群里看到了造型异于常人的纪风鸣,于是她小跑着冲出来,和迎上来的纪风鸣热情地抱在一起。   “我说你头发怎么又长长了?”林芷清扯了扯纪风鸣的马尾尖,笑着说:“比我头发都长了吧?”   “几年不见,不说关心关心人家,扯什么头发?”纪风鸣瞪了她一眼。   “哟!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您老人家还是单身吧?”林芷清冲他挤了挤眼。   “滚!哪壶不开提哪壶!”纪风鸣抢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就往外走,然后回头问她:“怎么就这么小一个箱子?你是不是明天就回去啊?”   “你是巴不得我现在就回去啊?”林芷清追上去,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你这话问的,我要是不希望你回去,你就不回去了?”   “那倒是。”林芷清叹了口气:“我这次回来是呆不了几天,不过全程住酒店,还有人接待,所以不用带什么回来,就随身几件衣服。”   “你不回家呀?”纪风鸣回头看着她。   “回去看几眼,不在家住。”林芷清说。   “你这次回来到底什么事?相亲?”   “相个屁亲。”林芷清扯着他的脖子继续往前走。“公司业务上的事,算公出,所以时间比较短。”   “那……你……真的恢复单身了?”   “嗯,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一直没和你说。”   “因为什么?”   林芷清冷哼一声:“还能因为什么?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老娘又不是没男人不能活,怎么能留这种渣渣在身边?让他滚蛋了!”   纪风鸣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上了车以后,两人又扯了扯别的,直至到了林芷清要入住的酒店,纪风鸣才问她:“接待你的人呢?你不会告诉我那个人是我吧?”   “你算半个吧。”林芷清笑了。   “那另一半呢?”   “你少管,人家是个姑娘。”   “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纪风鸣翻了个白眼:“那是不是给你送到酒店我也不用管你了?”   “那怎么行?晚上你要请我吃饭。”   “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放得过我?那是不是晚上我还得陪.睡?”   “那倒不用了,今晚要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要和那个姑娘去见一些客户。”   “那我可是松了口气。”纪风鸣笑了笑:“我原以为一整晚都要听你哭诉那个渣渣是怎么对不起你的呢。”   “哼!小瞧我了不是?”林芷清扬扬眉毛:“老娘我现在可坚强着呢!不会再为那个渣渣掉一滴眼泪了!”   纪风鸣向她坚了坚大姆指:“说吧,姑奶奶,晚上吃什么?”   “我要吃四川火锅!好久没吃了!”林芷清激动在喊起来。   纪风鸣连着陪林芷清吃了三个晚上的饭,也就三天没去健身房,加上之前整整躲了江时初有一个星期,这都已经差不多有十天没见到他了。虽然心里一直隐隐约约地有些思念,但也没觉得有多难受,直到江时初主动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听说你这几天都没去健身了,没什么事吧?   纪风鸣对着那条信息愣了好久,他不知道江时初都在什么时间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这几天没去的,更不知道他是有意关注了自己还是随口问问的。   这家伙的微信朋友圈简单的像张白纸,除了偶尔转发几条没有任何讨论价值的心灵鸡汤以外,什么也没有,完全看不出来他的真实生活状态,至于他的婚姻生活,那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检索不到。所以纪风鸣完全无法了解他一丝一毫的内心世界,面对这条微信也根本无法揣测他的真实意图。   直到快到与林芷清见面的地点时,他才憋出一句话回了过去: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回国,这几天在陪玩。   江时初很快回了一个“哦”字,便再没了动静,这让纪风鸣的心里涌上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也许……他就是随便问问的吧,不要想太多。他这样告诉自己。   这天晚上,林芷清到底是没忍住,还是向他哭诉了一遍前男友是怎么渣她的。纪风鸣陪着骂了一通那个渣男,又安慰了很久,林芷清才释然地抹掉眼泪,开心地聊起别人的八卦。   深夜时分,在送林芷清送到酒店的路上,她突然说了句:“我订好了后天回程的机票。”   虽然林芷清回来时就说过呆不了几天,但她是自己唯一一个能够无话不谈的朋友,所以他还是觉得有点舍不得。“下次什么时候能回来?”他有些忧伤地问。   “谁知道呢?”林芷清叹了口气。“工作越来越忙,时间越来越少。可能再过两年,我会放弃国外的工作,回国找一份工作吧。”   “是你父母的意思吧?”   “算是吧,可我自己也常常产生这样的想法。长年不在他们身边,难免会觉得对不起他们,虽然他们并不需要我照顾,但我回来呢,总归能经常和他们见面,他们也能开心些。”   “回来也好,你的经验和能力,在国内不难找到一份称心的工作。”   林芷清又叹了口气说:“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就是回来了,我爸妈肯定会整天唠叨让我嫁人嫁人嫁人,唉……想想这个,又难免要打退堂鼓。”   纪风鸣笑了:“你又不是独身主义,早晚要嫁的,有什么好怕的。”   “怕相亲啊,我就不相信你爸妈没逼过你相亲。”   纪风鸣无奈地一笑:“看来天下父母都一样。不过,如果你回来的时候还没有男朋友,我们可以假装成男女朋友,这样他们就不会想方设想地逼我们去相亲了。”   林芷清阴阳怪气地说:“是不用再相亲了,到时候就该逼婚了。”   纪风鸣大大地叹了口气,然后两人一起笑起来。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纪风鸣的脑海里却闪过火锅店里江时初和那个女人坐在一起的画面。好像有哪里不对呢……他不是结婚了吗?那……那个女人是?他老婆?可当时看上去不怎么像呢,两个人似乎很陌生的感觉。   把林芷清送回酒店以后,他决定“骚扰”一下江时初,于是在回去的路上,他给江时初发了一条微信:我后天晚上去健身房,你去吗?   他本以为江时初并不会回他微信,因为此时正深更半夜,已婚男人应该已经睡了。但他还没开过一个路口,江时初的微信就回了过来:后天晚上健完身能请你吃个饭吗?   吃饭?纪风鸣突然觉得眼前一片五颜六色的小星星当头炸开,直到后面有辆车按了声喇叭,他才抬头看见已经绿灯了,于是过了路口,弯到路旁,把辆停了下来,然后对着手机发呆。   他觉得这不止是太突然了,而且非常地……没有道理可言。为什么要请吃饭?为什么呢?这条微信不但让纪风鸣开始心跳加速,更让他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但又无论怎么想,他都想不出一条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   怎么回?他捏着手机开始运气。说可以,好随便,说不可以,好伤人,问原因?好矫情。但回复时间拖的久了,他也怕江时初开始对自己胡思乱想。   算了,赶紧回一个吧。他握了握拳,紧张地敲上去几个字:是路边摊还是大餐?   纪风鸣的一句话不但缓解了自己的紧张与尴尬,还换来江时初一个笑脸:不是大餐就不去了吗?   纪风鸣也回了一个笑脸:是大餐就不去了。这几天我天天陪朋友吃大餐,都腻死了,急于想返朴归真一下   他以为江时初接下来一定会顺着他的意思,说那就路边摊吧,没想到他的回答竟然是:那来我家里吃吧,我怕吃路边摊会拉肚子   什么?去他家?他家!纪风鸣顿时热血上涌,感觉心脏都要跳出车窗了。他有些手抖地握着手机,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回复,幸好江时初又发来一条:我厨艺精湛,希望有机会能够秀一下   这个理由……貌似没有什么不妥,纪风鸣便回了过去:那我就给你个机会吧   江时初又回了一个笑脸:那就后天晚上健身房见,然后去看我秀厨艺   纪风鸣不由自主地笑了,觉得江时初这几句话很技巧地化解掉了对不熟悉的人发出邀约而产生的尴尬感,自己周身舒爽,很愉悦地回了一句:没问题!   林芷清走的时候是下午,纪风鸣请了会假,开车送她去机场。   路上,他一忍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把他认识江时初的过程跟她说了一遍,包括今天的晚餐之约。   在倾听的过程中,林芷清一直皱着眉头,直到他说完,才叹了口气,认真地问了一句:“你告诉我,直男和双绝对不动心不招惹,这个原则你还能守得住吗?”   纪风鸣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守得住。”   “那你为什么还答应今晚去他家吃饭?”   纪风鸣突然沉默了,过了半天才说:“实在是没有理由地喜欢他,你就当我去试探一下他是不是直男或是双吧?”   林芷清又叹了口气:“他都结婚了……你怎么还对他抱有幻想呢?”   “我也说不清,就是一种感觉吧,总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缘。”   “你呀,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纪风鸣无奈地笑笑:“我也不想这样,但就是每天都在想他,脑子里也都是他的影子,像着魔了一样。”   “那如果你试探过了之后,确定他就是个直的,你怎么办?”   “闪人吧,健身房以后也不去了。”纪风鸣丧气地唉叹一声,看了眼林芷清。“你说我是不是有点作?”   “不是有点,是很作。”林芷清瞪他一眼:“你爱去去吧,我劝你也没用,但你千万要记住了,别玩火,再怎么样,他也是有妇之夫,就算他是弯的,你也不能对他动情,总不能当小三吧?”   “嗯。”纪风鸣郁闷地点点头:“放心,我有分寸的,不会突破我的底线。”   “好吧,那你要随时向我汇报试探结果,别让我担心。”   “嗯,会半夜骚扰你的。”纪风鸣笑笑。   “真让人操心。”林芷清小声嘀咕了一句。   到了机场,把林芷清送进海关以后,纪风鸣就赶紧往回赶。此时此刻,迫切想见到江时初的心情就像长了翅膀,已经扑啦啦地飞起来了。    第4章 我想追随心的方向   纪风鸣赶到健身房的时候,江时初应该还没来,他在里面晃了两圈也没看见他人,又不好意思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来,便上了跑步机,先跑了起来。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江时初突然走到他面前,冲他笑了一下,然后上了前排斜对面的一台跑步机。纪风鸣盯着他的背影,心跳开始加速。他知道这无关运动,现在就是站在平地上,心脏一样砰砰乱跳。他觉得自己这样真的挺危险的,如果江时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怎么办?自己对他一发不可收拾的心动感觉,最终如何收场呢?   他逼迫自己转移视线到面前的屏幕上,但要死不死的,江时初总在这个时候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会回头来看他一眼,并冲他微微一笑。他觉得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了,实在抵挡不了他那充满媚惑又温文尔雅的样子。   一个半小时的健身,他简直就像在渡劫,尤其是一起去洗澡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尽量在回避江时初的身体了,但仍然觉得鼻血都快流下了。虽然江时初的身材并没有好到像健身教练那样的肌肉精壮、线条优美,但就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让他有一种想要扑上去的冲动。   他好想念一段佛经,压压自己蠢蠢欲动的春心,不然都要有生理反应了,可他哪里会什么佛经,只好悄悄哼起了《大悲咒》。不料耳尖的江时初还是听到了,问了他一句:“哎?你信佛?”   “啊?”纪风鸣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只好顺着说下去:“啊……啊!”   “真看不出来,你外形挺非主流的啊。”江时初笑了。   你才非主流呢!纪风鸣瞪他一眼。   “别生气。”江时初笑着说:“其实我挺喜欢你这种扎小辫的文艺范儿,特别有艺术气息。”   “你别再说了,我都想顺着下水道淌出去了。”纪风鸣觉得自己现在要是跳进浴缸,水都能立刻咕嘟出气泡来,他整个就是一个热得快。   好在接下来江时初没再说别的,只说洗好了,先去换衣服了。   纪风鸣长出一口气,直到把一身燥热憋回去了,才走出沐浴间。   江时初的家离健身房并不远,隔了两条街,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当然,纪风鸣估算了一下,离自己家也不远,大概20分钟的脚程范围。只是他上下班不会经过健身房和江时初住的那个小区周边街道,所以即使住的这么近,也从来没有在路上碰见过。   江时初的家住15楼,一梯两户,大约120个平方,两室一厅双阳结构,理想的高度、理想的户型和安静的环境算是非常完美的家了。只是……纪风鸣觉得他干净整洁的家里仿佛十分缺少生活气息,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今天要来,他刻意收拾过,还是他平时就这样的生活习惯,连垃圾桶里都是干干净净的,要不是知道这是小区住宅,还真有一种刚刚入住酒店房间的错觉。   “你随便坐,我去拿晚餐。”江时初放下钥匙,就准备进厨房。   “拿?”纪风鸣不解地问了一句:“你已经提前做好了吗?”   “啊……不是。”江时初回头笑了一下。“我就做了点准备。”说完就进了厨房。   纪风鸣丈二和尚摸不首头脑地坐进沙发里,伸着脖子看着厨房门口,直到江时初端了一个巨大的托盘出来,他才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江时初所谓的厨艺,就是涮火锅!   纪风鸣诧异地都忘了上前帮他接一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托盘里的东西一一放到餐桌上,才忍不住问道:“你……精湛的厨艺……就是这样?这好像……还是火锅店的外送服务吧?”   江时初扶了把额前的流海,略有尴尬地笑笑说:“我今天……没怎么……来得及。”   “我没那么好骗。”纪风鸣没打算就这么轻意地放过他,追问道:“你那个厨房,我离这么远都看得出来,除了烧点开水,都没怎么用过吧?”   江时初被揭穿地耸耸肩,笑了笑说:“老实说,我不会做饭。”   纪风鸣对着天花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认真地看着他,问道:“说吧,今天请我吃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江时初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   纪风鸣坐回沙发,眼睛仍然执着地盯着他的脸。   江时初也在对面坐下来,隔着桌子,向他伸过一只手,认真地说:“我想今天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江时初。”   纪风鸣本能地把自己的手也伸过去,他和握了握,本能地说:“我叫纪风鸣。”   “嗯,你好。”说完,江时初收回手并双手交错握在一起,姆指和食指相互揉搓着,眼睛也只盯着自己的手,小声说:“我平时没什么能够说话的朋友,我觉得我们挺谈得来,也……有很多类似的地方,所以,我希望可以深入的接触一下。”   纪风鸣似乎嗅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禁不住问了出来:“你……是不是……离婚了?”   江时初抬起头来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尴尬地笑了:“这……你都看出来了?”   纪风鸣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就你家这环境,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哪里像有老婆的样子?”   江时初无奈地笑笑:“其实她在这里一共也没住上过三天,三年多了,一直我一个人生活的。”   “你们……”纪风鸣心里莫名地产生一种期待,期待一个他想要的答案,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江时初给火锅通上电,然后看着他问:“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的那个火锅店吗?”   纪风鸣点了下头:“记得。”   “和我一起去的还有一个女人。”   “也记得。”   “就是她。”江时初叹了口气。“那次去,就是谈离婚的。”   “哦。”纪风鸣不知道该不该再问下去,有点犹豫地看了看他。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江时初坦荡地对他说。   纪风鸣咬了咬嘴唇,心情复杂地问了出来:“你……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江时初笑了,似乎他问了一个好笑的问题。   “你笑什么?”纪风鸣有点尴尬地瞪他一眼。   “你看不出来吗?”江时初无奈地扯扯嘴角。“我以为你对同类挺敏感的呢。”   “你……”纪风鸣感到自己紧张地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你什么意思?”   “我和你一样啊。”江时初毫不掩饰地回答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了,没想到我们都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你竟然都没看出来我是不是。”   纪风鸣瞪大眼睛平静地看着他,内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了。他是弯的?他也是弯的?他会不会也喜欢自己?应该是的吧?不然为什么把自己骗到他家里来吃饭?真的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吗?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吧?应该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要说吧?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江时初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哦……”纪风鸣这才回过神来,“我……没那么敏感,你如果不告诉我,我真……真没看出来。”他揉揉鼻子,故作镇定地笑笑。“何况你是个已婚人士,我就没往那方面想了。”   江时初轻轻地叹了口气:“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不在父母身边生活,并不代表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嗯,记得。”   “我十几岁的时候,父母就知道我是了,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直企图我能改过来,所以逼我看各种各样的心理医生,还给我介绍各式各样的女孩儿,想让我变得所谓正常。一开始,我努力过,甚至妥协过,但没用,天性这种东西是压不住的。”江时初往刚烧开的火锅汤里扔了一盘羊肉卷和一盘牛肉丸。“我父母在老家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们不会因为我而选择默默无闻的生活,所以我只能离开家乡,到外地求学和工作。毕业以后,他们又催我结婚,甚至以死相逼。没办法,我只好在一个无性婚姻的网站上找愿意和我形婚的拉拉。”   “无性婚姻?”纪风鸣睁圆了眼睛,无法置信地看着他:“还有这样的网站?”   “嗯,有,网站除了Gay和拉拉以外,还有许多因为各种原因不想过性生活或是失去性能力的异性恋群体,为了减轻社会压力不得不结婚。在这里大家更容易找到同病相怜的人,相互间没有隐瞒也没有欺骗,虽然大多数婚姻是形式上的,但和骗婚有本质上的区别。”   “还有这种操作?”纪风鸣抓了抓头皮,帮着下了几片红薯。   “大多数都是走投无路的人,为了给父母一个交待,为了不想面对各种社会舆论,这至少是一条走得下去的道路。她就是我在这个网站上认识的,也是家长给的压力太大,甚至两次尝试轻生,为了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生活,不得不形婚应付家长。”   “那……为什么现在又要离婚呢?”   江时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才说:“她父母一年前出去旅游发生了意外,都已经不在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想劝她离婚的,但考虑到她还在父母离世的悲痛中没缓过来,所以没说。直到她和自己真正的伴侣想通了,决定去国外注册结婚,才跟我提出来离婚。”   听到这,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的纪风鸣又想起另外一个担心的问题:“那你爸妈那边,你怎么交待?”   江时初沉默了一下,才小声说:“离婚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但他们不知道我是形婚,他们以为是我没尽到丈夫的责任,才让老婆对这个家没有眷恋的。我现在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逼我再婚,但我觉得至少可以缓冲几年,也许过些年,他们可以慢慢接受我。”   纪风鸣并不乐观地对着他叹了口气。   江时初领会地笑笑,然后把纪风鸣面前的筷子拿起来塞在他手里说:“可以吃了,别嫌弃这顿不是我亲手做的饭。”   纪风鸣接过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几分钟的功夫江时初就把自己的过去说完了,但那么多年的痛苦挣扎、孤独和无奈,是多么漫长的一个过程,他一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忍耐力?   “你怎么不吃?”江时初纳闷地看着他,有些紧张地问:“是我把你给吓着了?”   “没有,没有。”纪风鸣伸出了筷子,小声说:“没想到,你承受着那么大的压力,平时看你,还真看不出来。”   “习惯了。”江时初边吃边说:“痛苦和折磨挂在脸上,并没有人会同情你,只能换来更多私底下的鄙夷和嘲讽,何必呢?”   纪风鸣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个社会中冷漠和无知的人太多,理解和支持他们的人太少,别说那些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陌生人,就是亲生父母又如何?江时初的父母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他的父母就能接受了吗?虽然他们还不知道他是Gay,但他也清楚,如果他们一旦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比江时初父母好多少。   心不在焉的纪风鸣在江时初给他碗里夹了好几次菜之后才察觉到,这才连忙说:“你别管我了,我自己来。”   “想什么呢?丢了魂儿似的。”江时初笑了笑。   “也没什么,就是听你说了这么多之后,觉得幸福离我们这类人实在太遥远了。”   “还是要看自己想不想把握吧。”江时初不以为然地说:“反正,我不想放弃,我的人生才过去不到30年,剩下的几十年,我不想就这么认了。”   纪风鸣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对,是不能认,凭什么要认?”   “那……你呢?”江时初认真地看着他。“你经历过痛苦吗?你有面临的困惑吗?”   纪风鸣苦笑一下:“我又不是十五六岁初出茅芦的小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该经历的也经历的差不多了,只是父母没逼的那么紧,目前还不用考虑结婚这件事。至于感情,被人甩过,也甩过别人,有些伤当时觉得痛不欲生,可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现在没什么大的困惑,就是不知道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到底在哪儿,什么时候来。”   江时初看了看他:“那么说……你也没有放弃寻找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嗯,没有。”纪风鸣又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在心里说了句“多希望他就是你啊!”   江时初笑了:“那,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接着聊,看看我们距离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还有多远。”   “好啊。”纪风鸣也笑了笑,开始认真吃饭,不认真吃也不行啊,他现在心里乱的跟被猫挠过的毛线团似的,再不把注意力放在食物上,他都能嚎几嗓子了。   两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江时初打电话给火锅店,约了15分钟之后来取灶具。   等到火锅店工作人员上门来取灶具的时候,一直以来吃老妈做的饭长大的纪风鸣被他们全方位的服务震惊到了,进门前他们套上一次性脚套,然后迅速地将灶具收进箱子,还把没吃完的食物规矩地摆进塑胶盒放进了冰箱,接着旋风般地把餐桌给收拾了,最后把装满垃圾的大塑料袋提了出去。等他们走了以后,两个人对着如同刚进门时空空荡荡、轻轻爽爽的客厅,不免有些尴尬,仿佛刚才吃的这顿饭只是一场幻觉。   “那个……你再喝点什么吧?”江时初显得有些不自在地笑笑。   “啊,不了,刚才已经喝了两罐啤酒了。”纪风鸣也浑身长了毛似的觉得到处都有点痒。   “那……听听音乐吧。”江时初拿起手机,对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吸顶灯按了两个,然后舒缓的轻音乐音乐就从头顶向四周扩散开来。哇,原来他家的灯居然是个音乐播放器!对于江时初的时尚品味,纪风鸣给他加了一分。   虽然有音乐,但突然的沉默仍然让气氛有些异样,纪风鸣搓了搓手,努力寻找话题:“嗯……你以后去健身房的时间会固定吗?”   “挺难固定下来的。”江时初一脸歉意地说:“有时一整天都没有事,我就可能会去泡上几个小时,有时几天都没有时间去,尤其是晚上,经常会有应酬。”   “哦。”纪风鸣也不知道应该再说点什么,站在整洁明亮的客厅里觉得越来越尴尬。   江时初似乎也感觉到了,于是也找了个话题:“你说我家客厅是不是太单调了?会不会有冷冷清清的感觉?”   纪风鸣点点头,接了过去:“是满冷清的,装饰太少了,也没有什么温馨的小物件,哪怕有盘花花草草的也好一些。你是经常不在家住吗?”   “住啊。”江时初在客厅里转了转,四下看着:“你说放什么装饰物好呢?或者养什么花花草草比较好?我完全不懂这些。”   纪风鸣的设计灵感立刻迸发出来,也在客厅里转了起来:“你看,你这电视墙是光面的,还打的冷光源,就会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你可以贴上木纹或不规则石头纹的壁纸,挂两盆藤蔓,立刻不一样了。还有沙发后面这堵墙,你只挂了一幅画,还是太单调了,你可以加两排装饰架,上面摆些小盆的多肉或和卡通玩偶,生活气息就浓重多了。另外墙角处,也尽量摆上大盆的植物,一来净化空气,二来增添格调。这是些最基本的,如果要想有自己的特色,也可以根据你自己的喜好进行布置,比如这些沙发靠枕,就完全没必要都用一模一样的,每一个都不同的话,会更有生活趣味。”   江时初连连点头,然后笑着说:“其实我没怎么布置这个家,是因为我想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和我一起把它布置得很温馨浪漫的。”   一句话说得纪风鸣心跳都不靠谱了,这再说下去就成了那个要和他一起布置浪漫生活的人了,虽然这的确是他希望接下来能够实现的愿望,但人家毕竟没明说,他总不能自己在那里意淫出一堆粉红泡泡吧?   江时初看了看他,又对他笑了一下说:“要不你哪天有空陪我去买吧?我觉得你的建议都挺符合我的心意,就听你的吧。”   纪风鸣觉得脑袋里全是风,而且是狂风,刮得他快要晕头转向了。“我……我能借用一个你家的洗手间吗?”纪风鸣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眼前的景象都如同加了一层模糊的滤镜。   “前面右转到头。”江时初抬手一指,纪风鸣便迅速地走了过去。   关上洗手间的门以后,他立刻用双手撑住了洗手池的边沿,又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算缓过点神来,但心脏仍然砰砰乱跳,脑袋发胀。他一边怀疑是自己想多了,一边又觉得江时初的话绝非无心之语,他相信江时初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说糊涂话,他一定是话里有话才对,但他只要不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自己就没理由自作多情。   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长长地吐出来,觉得还是无法完全冷静下来,于是干脆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用冷水洗过脸以后,纪风鸣总算是沉静了下来。因为搞不清楚哪条毛巾是江时初用来擦脸的,所以他只用手把脸上的水抹了几下,开门出去的时候,脸上仍残留着水渍。   “你洗脸了?”江时初看着他,从茶几下抽了几张纸巾递了过去。   纪风鸣接过纸巾擦了擦脸,然后把擦湿的纸巾丢进茶几边上的垃圾桶,丢完之后尴尬地说了一句:“你家垃圾桶里终于有垃圾了。”   江时初忽然就笑了起来,然后走上前去,毫无征兆地就抱住了纪风鸣,同时在他耳边说:“先别急着推开我,听我说。”   因为他这一抱立刻全身麻木的纪风鸣已经不能动了,哪里还有力气推开他。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并没有在意,因为我以为那只是一个偶然的擦身,不会再有遇见你的可能,所以当你在健身房撞上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一定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一些什么,才能让我在一个确定可以找到你的地方再次遇见你。从那天起,我对自己说:抓住他,千万别再错过了,如果不勇敢一点,可能就要再等上几个轮回。不管你能不能感觉得出来,我现在都要告诉你,我喜欢你,纪风鸣,别问我为什么,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我就是喜欢上你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有过婚史,可以试着和我交往吗?”   纪风鸣感觉耳朵里面全是穿堂风,把他的声音都吹得虚幻了,是,虚幻,虚幻得不敢相信他刚刚那番话是对自己的告白。“你……让我冷静一下。”他虚弱无力地说了一句话,却不由自主地抬起两只胳膊,在江时初的背后,轻轻地搂住了他。   立刻,他感到江时初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他的声音又虚幻地在耳边响起:“知道吗?你现在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虽然我希望你也和我一样是有故事有经验的过来人,但你现在的样子,真的更让我想入非非。”   “你……”纪风鸣感到头晕目眩浑身虚脱地说:“你别趁火打劫,我现在没有反抗的力气,你搞的这个突然袭击,让我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了,我需要缓缓。”   江时初笑了,轻轻地把他推起来,满眼含笑地看着他,问:“我可以擅自猜想,你是高兴的吗?”   纪风鸣忍不住笑了一下,仍然感到浑身无力,说话都有点飘忽感:“是,我现在仍然觉得我是在做梦,一切都不是真的。”   江时初立刻洋溢出一脸的幸福,然后抬起手来在他鼻尖上弹了一下说:“快醒过来,有人在向你表白。”   纪风鸣缓缓地掏出手机来说道:“你可以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我想录下来,免得明天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这不过是一个梦。”   江时初带着一脸宠溺的笑容接过他的手机,打开录音机,对着手机说道:“纪风鸣,我是江时初,我喜欢你,请你和我恋爱吧。”然后把手机还给他,说:“如果明天早上你手机上的这条录音没有了,你可以拿把菜刀过来砍我。”   纪风鸣把手机放在耳边,将录音播放了一遍,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是真的!江时初,原来你也喜欢我!原来你也喜欢我!”说完,他情不自禁地扑上去,抱住江时初在他嘴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亲完了,纪风鸣转身就走,他怕再呆下去自己会失控地跟他滚到床上去。“那个……我周末有时间,如果你要买装饰品的话。”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房门。   “嗯。”江时初仍然甜美地笑着,温柔地说了句:“那周六早上我给你打电话,我们一起去买。”   “嗯,那我等你电话。”说着,纪风鸣出了门,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声:“再见,晚安。”   “晚安。”   纪风鸣主动关上了房门,然后按亮了电梯灯。但房门在下一秒又开了,江时初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倚在门框上,微笑地看着他说:“让我感受一下目送男朋友下楼的幸福感。”   纪风鸣真想冲回去给他一个深吻,但他忍住了,来日方长嘛,一定有的是机会跟他各种深吻,各种这样那样的,现在还是要保持矜持,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电梯上来了,他对江时初嫣然一笑之后进了电梯间,然后摆了摆手,关上了电梯门。   走出电梯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笑的像个傻子,照这样下去,明天早上也应该会笑醒的吧。   那天半夜,纪风鸣给林芷清发了一条语音:我恋爱了,你先什么也别问,过几天我再给你细说。   林芷清很快回了一条语音:你这样让我今晚还能睡得着吗?   纪风鸣又发了一条:你睡吧,我没有发疯,等有了进展以后我再跟你说,放心,我现在很理智。   林芷清无奈地回了一条:好吧,请继续保持理智。   周六那天,两人一起去宜家买装饰品。   对于要恋爱这件事,虽然纪风鸣这两天都处于早上会笑醒、白天会发呆并不自觉地傻笑的状态,但直到和江时初站在宜家里面肩挨肩地挑选装饰品时,才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一丝真实感。江时初会时不时地自然地扶一下他的肩或腰,更会在讨论要不要拿下一件装饰品的时候,用眼神向他传达自己的意见,有时还会抛个媚眼给他表示赞同他的观点。   纪风鸣慢慢适应了这种沉浸于恋爱中的幸福感,毫不吝惜地表达着自己的快乐,这让江时初非常开心,笑容一直挂在嘴边,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在他耳边轻声地管他叫“宝贝”。   等回到家的时候,“宝贝”两个字已经完全取代了“纪风鸣”三个字,叫的也特别顺口了。   纪风鸣充分发挥了他平面设计师的艺术细胞与审美能力,两天的时间就把江时初原来冰冷单调的客厅装扮得温馨浪漫了。   叫了他无数声“宝贝”的江时初也从各种角度拥抱了他无数次,吻了他无数次,但滚上床这种事,他们都还克制着。无论怎么说,认识的时间还很短,确定恋爱关系也才几天而已。   周日的晚上,纪风鸣依依不舍地离开江时初的家,回家被老妈念了几句整天不着家的抱怨之后把自己关进房间,给林芷清发微信。   纪风鸣:我们约好了,从下周开始,我每天下班先去健身房一个小时,再去他家一个小时,然后再回家吃饭,培养磨合一下感情。   林芷清:你们现在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纪风鸣:拥抱接吻,还没上床。   林芷清:你这样说,我还放心点。他一个有妇之夫,你去他家真的没问题吗?   纪风鸣:他离婚了,本来就是形婚。   林芷清:如果事实如此,那倒是万幸,但他的真实情况你真的了解吗?离婚证你看过吗?   纪风鸣:这倒没有   林芷清: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身边的人你一个也不认识,他的经历都是他自己说的,万一这婚没离呢?你可别被小三了,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纪风鸣:嗯,我是有点被爱冲昏了头脑,没有想的那么仔细,你提醒的对,我会谨慎些。但你知道吗?他真的对我很好,我也非常喜欢他,跟他在一起,我开心的像个傻子。   林芷清:你是太久没恋爱了,我也不泼你冷水了,但再怎么喜欢,都要给自己留点余地,凡事有个万一。你也别太投入了,至少要在确定他让你看到的他确确实实是真实的他,你才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别让以前吃的亏,都变成脑子进的水。   纪风鸣:还说不泼我冷水,都把浇的透心凉了!   林芷清:好了,那不说消极的话了,你好好享受恋爱的幸福吧,就别忘了多长个心眼儿就好。   纪风鸣:嗯,知道了。 第5章 拥抱那个愿意为你受伤的人   林芷清的话,多少还是会影响一下纪风鸣的,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对自己加以克制,几次在和江时初差一点擦枪走火之前,都控制住了自己那就要压不住的本能。   江时初也能感觉得到他在自我控制,但他一直没追问过什么,对最后一步的拒绝,他也表现得很大度,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   成年人之间,有些事并不用明说,彼此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直到有一天,纪风鸣也真正了解到,江时初对自己的那份感情,到底花了多少心思。   那大概是他们恋爱快一个月的时候,纪风鸣刚下班还在去健身房的路上,江时初给他发了条微信:今晚别去健身房了,直接来我家,有惊喜给你。   纪风鸣寻思了一下,今天不是自己的生日,也还没到恋爱一个月的纪念日,可能会是什么惊喜?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出来,干脆就不想了,加快了一点车速,心情有些迫切地奔向江时初的家。   拿着江时初给他配的钥匙开门进去以后,他也没发现家里有什么惊喜的布置,还和平常一样,一点变化也没有。唯一的变化就是江时初并没有主动上来迎接他,而是搬了一只树墩形的木凳,端正地坐在客厅中央,一脸窃喜地看着他。   “你搞什么?笑的那么诡异?”纪风鸣关上门,向他走过去,脸上也被他传染地浮起灿烂的笑容。   “你去坐好。”江时初指了指沙发。   “故弄玄虚。”纪风鸣瞥他一眼,还是听话地走到沙发边坐下。   这时,江时初从屁股底下抽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本,恭恭敬敬地交到纪风鸣面前,说:“宝贝,请过目。”   当纪风鸣第一眼看见那个小本本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了这是什么,等他拿到手上看到上面的字,并打开看了一眼内容之后,顿时觉得两眼发酸发热。   这是江时初的离婚证,日期是今天。   拿着这张离婚证,纪风鸣就像拿着自己通往幸福大门的通行证一样,心开始砰砰跳,手也开始抖,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这时,江时初站起来,悄悄地向他走过去,然后轻轻地把他搂在怀里,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一天看不到这张证书,就一天不能确定我已经恢复了单身,这让你一直在纠结,怕受到伤害。我一直没和你讨论这个问题,是我也不能确定要多久才能办下来,因为结婚的时候我们没有进行婚前财产公证,当时她父母要求我在房产证上把她的名字加上去,我同意了。虽然她并没有觊觎我这套房子,但既然要离婚了,房产证上的名字还是要改回来的,她因为忙着办出国手续,一直很忙,所以我们俩的事就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还好没让我等太久,今天总算是把离婚证办下来了,我们的婚姻关系彻底结束了。”   纪风鸣吸了下鼻子,把离婚证轻轻地放在桌了,然后回身抱住了江时初,小声说:“我也让你难受了吧?一直跟你隔着一层保护膜似的,不能让你实实在在地拥有我。”   江时初笑着在他耳边轻声说:“就算实实在在地拥有你,我们不也还是要隔着一层膜吗?”   纪风鸣耳朵立刻就红了,然后推开他,骂了一句:“呸!真够流氓的!”   “不流氓叫什么恋爱?”江时初笑着说,然后突然把他扛起来,向卧室走过去。   “你能不那么猴急吗?”纪风鸣嚷嚷道:“我还没洗澡呢!”   “等会一起去洗。”江时初把他扔在床上就扑了上去,然后手脚麻利地扒掉他的衣服,一边上下其手一边深情地吻他。   纪风鸣也不想再克制自己了,尤其是在他把离婚证交到自己手上以后,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立刻就被攻陷了。所以现在无论江时初碰他哪儿,都能在他身上撩出火花来。   “宝贝,原来你的身体这么敏感?”江时初惊喜地笑了起来。   “少废话!”纪风鸣把他反扑在床上,疯狂地吻上去,也开始扒他的衣服。   “原来你还是一头小野兽呀?”江时初感慨道。   “再废话把你嘴巴用胶带封上。”纪风鸣在他唇上使劲咬了一口。   江时初还在笑,直到纪风鸣毫不犹豫地吞下他的鸟,他才长出一口气,呻.吟了一声,然后在纪风鸣的刺激下,立刻坚.挺地站了起来。   “你悠着点,一会我还要捅你菊花呢。”江时初呼吸沉重地提醒道。   “嗯……”纪风鸣专心地服侍着,抽空说了一句:“一会捅的不舒服的话,以后就不让你捅了。”   “放心,哥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你可以好好期待一下。”   “废话真多。”纪风鸣抬起头来,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走吧,我要洗澡,你帮我洗。”   “遵命。”江时初跳下床,把他抱起来,送进浴室。   两人洗了个鸳鸯浴,在水里嬉戏互撩到箭已经在弦上的时候,匆匆擦干身体,跑回卧室重新滚到床上。   好多年没被人抚慰过菊花的纪风鸣在江时初进入到自己身体的那一刹那,觉得人生都升华了。江时初的尺寸和硬度也都刚刚好,正是能够给他带来快感的那种,所以刚动了几下,纪风鸣就情不自禁地喘了起来。   江时初弯下身子抱住他的头,吻着他的脸颊和耳垂,让他的呼吸完全没了节奏,整个人也腾云驾雾起来。“江……江时……”   “叫时哥。”江时初在他耳边呢喃:“叫时哥我就让你更快活。”   “时哥……”纪风鸣顺从地叫了一声,江时初便把他的两条腿架起来,往他体内更深的地方顶去。“快……快一点。”纪风鸣迷乱地催促道。   江时初加快了速度,让他感到整个人都被快感包裹着,甚至化成了碎片。“时哥……时哥……”他意乱情迷地叫起来:“快……慢点……”   江时初忍不住笑了,喘息着问:“到底是要快还是慢?”   “现在慢……慢点……好累……”   “祖宗,现在是我在运动好吧?你累什么?”   “叫的……好累……”   江时初又笑:“你别在这个时候逗我行吗?”   “啊……好……快点,时哥,现在快点……”   “来了!别哭啊!”江时初拿出在健身房几个月积累出来的暴发力,用力而快速地冲击着纪风鸣的身体,很快就让他哭喊声连成一片。   被快感轰炸得快失去意识的纪风鸣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出壳了,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了,扑天盖地的快感渗透到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大声叫喊,喊出他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感觉,那就是快乐,无边的快乐。   快乐的事总是让人不会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当他们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开始回味今晚欢愉的过程时,纪风鸣的手机响了,收到一条微信。   他摸过手机一看,是老妈发来的,他在江时初家里已经呆了两个半小时了,所以老妈问他怎么还不回家吃饭。   江时初猜到微信是他妈妈发过来的,便又把他重新搂回怀里说:“能跟你妈说今晚不回去了吗?”   纪风鸣看了看他,笑了:“我又不是以后就不来了。”   “不是,你让我在今天晚上刚刚得到了我心爱的男人的身体的情况下就独守空房,是不是太残忍了?”   “唉……说的这么可怜,那我就答应你吧。”纪风鸣开始给妈妈回微信。   “如果以后你能搬过来就更好了。”江时初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窝。   “你也太得寸进尺了。”纪风鸣笑了,然后扔下手机,在他脸上掐了一下:“看你的表现吧,如果总能把我侍候的这么舒服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江时初笑了,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说:“那就不用考虑了,我可以拿人格担保,一定会把你侍候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口说无凭,给你一个月的考查期。”   “一个星期吧。”   “一个月。”   “半个月吧。”   “一个月。”   “唉……好吧。”江时初失望地呻.吟道:“一个月就一个月吧。”   陷入热恋中的人再怎么隐藏也是藏不住那种溢于言表的幸福感,在和江时初没有实质上的进展之前,不管谁怎么问,纪风鸣都一口咬定什么事都没有,但有了和江时初那个快乐的夜晚之后,他内心的喜悦就再也藏不住了。   午休吃饭的时候,包年和刘瑞拉着他坐到一个把边靠窗的的位置上,然后轮番对他进行盘问。   “我说鸣儿……”包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你小子最近肯定不对劲,还不招?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啊。”刘瑞接着说:“这整天脸上跟开了花似的,还说没事,谁信啊?”   包年又说:“我前两天还给小温打了个电话,他说很长时间没和你联系了,看样子不是小温,那到底是谁啊?”   “甜蜜蜜的还神密密的,肯定是我们不认识的人。”刘瑞说。“要么就是你师哥,你不想让我们知道。”   “闭上你的鸟嘴!”纪风鸣狠狠地瞪他一眼:“那个贱人就不要再提了行吗?影响食欲。”   刘瑞抓了抓头:“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着急吗?快说吧,到底是什么人啊?”   “包年见过。”纪风鸣终于说了出来。   “啥?”包年一脸懵逼地看了看纪风鸣,又看了看刘瑞,然后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对天发誓。”   “你当然什么也不知道,就你那粗神经。”纪风鸣白他一眼,然后问道:“还记得那次我请你去吃火锅吗?然后我们看到一个帅哥……”   “什么?”包年一惊一咋地叫起来,发现差点引起围观了,才缩了缩脖子小声问:“你是说那个直男?”   “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是直男?”纪风鸣怼了他一句。   “不是……”包年委屈地皱了皱眉头,辩解道:“那种情况肯定会让人觉得他是直的啊!”   “什么情况?”刘瑞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就是和女伴一起来的。”包年解释了一句。   “哦。”刘瑞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那也可能是同事啊、客户啊、亲戚啊……”   “不,是他老婆。”纪风鸣打断他。   包年刚喝进去的一口汤喷了出来,赶紧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问道:“那我说的没错啊,是直的啊!”   “不跟你解释那么多了。”纪风鸣没耐心地敲了敲桌子:“反正就是,他实际上是弯的,刚刚办完离婚手续,现在恢复单身了,然后我们正式交往了。”   “你运气怎么那么好?”包年不无羡慕地说。   纪风鸣得意洋洋地笑了笑:“运气好的还不止这些,他家离我家还很近,我每天下班后都可以去他家呆一个小时。目前来说还不能双宿双飞,不过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实现。”   “唉……”刘瑞哀伤地叹了口气:“为什么幸运之神总是会照顾你?为什么就不照顾照顾我呢?我都过了五六年单身狗的日子了。”   “你和包年凑合凑合得了。”纪风鸣说,话音一落,包年和刘瑞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呕吐了一下。   半个月后,纪风鸣决定搬去江时初家跟他同居,但他没和江时初说,他怕说了以后万一自己这边出意外会让他失望。但不说,他也觉得自己一个人面对父母底气不足。矛盾了几天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决定跟父母摊牌。   吃完饭以后,他破例地没有立刻回到自己房间宅起来,而是帮老妈把碗送到厨房,还洗了起来。   老妈立刻有所察觉地问他:“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妈,你真聪明,我洗完碗和你说。”   “行了,不用你洗了,你快说吧。”老妈把他从厨房推出来,喊了他老爸一声:“你儿子有事要说,我预感是件大事。”   “大事?”老爸把脸从手机上抬起来,笑了笑说:“对他来说,唯一能叫大的事,就是恋爱吧?他换工作都不带跟我们打商量的。”   “谁知道,我还真担心他闯点什么祸。”老妈一脸担心地坐了下来。   纪风鸣干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那个……爸妈,你儿子我……是恋爱了,所以我想……搬出去住。”   两位老人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时半会都说不出话来。   “那个……我知道,这有点突然。”纪风鸣接着说:“但我慎重考虑过了,总是两边跑,我有点休息不好,再怎么样,谈恋爱也不能影响工作嘛。但你们放心,你们要是想我了,我随时就会回来的,我搬去的地方离家挺近的。”   “风鸣。”老爸终于开口了:“你这是要倒插门吗?”   “啊?”纪风鸣哽了一下,才吱吱唔唔地说:“爸……不是的,是他自己的房子,不是……和他父母一起住。”   “自己有房子的女孩儿?”老妈不无担心地说:“那家庭条件是不是挺优越的?会不会特别娇惯啊?有没有公主病啊?是不是得整天让你侍候啊?”   “妈……”纪风鸣打断她,有点尴尬地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和你们说实话,你们先别生气,我恋爱的对象不是女的,是男的。”   气氛立刻陷入一片宁静,他甚至不敢抬头看自己老爸老妈的表情,甚至做好了他们随时扑上来乎自己巴掌的准备。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爸妈没有扑上打他,也没有说话。他悄悄地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还在对着空气发呆,一双眼睛茫然而呆滞。   “爸……妈……”他有点慌,他不知道这样的反应是要崩溃还是要暴发。   老爸终于抬起头来,平静地说了句:“风鸣,年轻人难免有迷失方向的时候,有一天知道回头就好,别玩过火了。”说完,起身就回房间去了。   老妈也随后站起来,小声而决绝地丢下一句:“你要是敢搬出去就别再回来!”然后尾随他爸而去。   纪风鸣站在客厅里独自凌乱,虽然父母这样的反应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一旦直面这种局面,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即便是江时初此时此刻站在自己身边,也改变不了什么。没告诉他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否则,他得多么失望。   第二天,纪风鸣也算是和父母赌气,没打招呼就留在江时初家里过夜了。但快到半夜两个人已经上床了以后,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个女人的声音焦急地喊:“小时!小时!你在家吗?”   “我姐!”江时初腾地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套了一条平脚裤就跑了出去,纪风鸣也跟着坐起来,急忙穿上裤子和T恤,也追了出去。   “小时?你在家呢!怎么打你电话一直不接?”门外的江瑶进来以后焦急地看着他问道。   “静音了,一直没看手机。”江时初说,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又连忙问:“怎么了姐?这么晚来找我?”   “小豫不知道怎么了,晚上一直在吐,你姐夫这几天又不在家,我得送他去医院,但我一个人开车又没法照顾孩子,所以……”   “我知道了,我马上送他去医院。”江时初刚要回房间穿衣服,见纪风鸣已经出来了,估计他已经听到了,便问了一句:“我自己在家行吗?”   “我和你一起去吧。”纪风鸣并不想一个人留下来,这个时候回自己家也是尴尬。   “也行。”江时初点了点头,然后拉着他回到卧室一起穿戴整齐之后又一起走了出来。   等在客厅里的江瑶要不是因为孩子生病着急,估计早问他们的关系了,尽管没有开口,但脸上也写满了疑惑。   生病的孩子果然是上次被江时初带去健身房的小孩儿,因为一直在吐,人都虚脱了,一直由他妈妈抱着,一路上也顾不得说话,一直到把孩子送进急诊室,三个人在门外等候的时候,江时初才被江瑶叫到一边,说了会悄悄话。   回来的时候,江瑶看纪风鸣的眼神就更怪异了,估计江时初已经跟她说了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其实纪风鸣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这江瑶毕竟是江时初的姐姐,被他的家人以异样的眼光打量,他还是感到挺不舒服的。   孩子被从急诊室推出来的时候,医生告诉他们是急性肠胃炎,严重呕吐还导致了轻微的水电解质失调,需要立刻住院治疗。   纪风鸣便跟着江时初跑来跑去给孩子办住院手续,又去医院外面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些住院急需的用品,等全部安排妥当,孩子也在住院部的病房里挂上了点滴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你们回去吧。”江瑶说:“我留下来就好了,你们明天都还要上班呢。”   江时初看了看表说:“行,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谢谢你们了,明天我就叫你姐夫赶快回来,没事儿,小豫过几天就好了。”江瑶把他们送到病房门口。   “那我们走了,姐。”   “嗯,路上小心。”   开车回家的路上,江时初才对纪风鸣说:“她是我堂姐,我大伯的女儿。我跟她说了,叫她先不要跟我家里人说我们的事……”   “为什么不能说?”纪风鸣突然打断他,然后看了他一眼。   江时初有点意外地回看他一眼,问:“你不担心我家里人知道了以后会跑来闹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纪风鸣叹了口气,才小声说:“我昨晚已经跟我爸妈摊牌了。”   江时初一惊,车子都跟着飘了一下。   “你小心开车!”纪风鸣吓了一跳。   “你告诉我之前应该先给个预警啊。”江时初放慢了车速,又转过头去看他。“真说了?他们之前知道吗?”   “不知道,昨天是第一次给他们说我喜欢男的。”   车速又慢下来很多,江时初看着他十分紧张地问:“他们怎么说的?”   纪风鸣无力地叹口气:“我爸觉得我现在只是年轻贪玩,我妈有可能不想要我了。”   江时初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中央,幸好已经快凌晨三点钟路上基本没车了,不然肯定会被追尾,但纪风鸣还是提醒了一下:“你这样很危险,还是靠边停一下吧。”   江时初把车弯到路边停了下来,然后胸口起伏地问道:“你会因为家人反对而放弃我吗?”   “你会吗?”纪风鸣反问道。   “不会。”江时初坚定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还怕我们的关系被你家里知道?”纪风鸣有点怨念地看着他。   “我是怕……他们找你的麻烦。我爸妈……比你爸妈极端多了。”   纪风鸣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们打我骂我,我都不怕,我最怕的是他们拿自己的生命来威胁你。”   江时初突然无力地靠在靠背上,心酸地说:“可能是因为我没有用自己的生命威胁过他们,因为我不舍得让他们难过,但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其实……这样的亲情确实令人窒息,但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我没有办法不去顾及他们的感受。所以……”他慢慢坐直身体,轻轻地把纪风鸣搂了过来,小声说:“宝贝,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承受那些压力吗?它有可能会把我们压垮,甚至逼疯。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想就这么轻意地放弃。”   纪风鸣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在他腮边吻了一下,轻声说:“我愿意。”   车窗外,夜幕正浓,不论是幸福的人还是不幸福的人,都在这个世界里睡着了,而醒着人,都是有故事的人,他们将来也许也会得到自己的幸福,或者失去自己的幸福,或者永远也不会幸福,但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此时此刻,但愿车内紧紧相拥的两个有情人,也能迎来属于他们的幸福。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真实世界里,纪风鸣的故事还在继续,但遗憾的是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那个可以一起幸福的人。小说里的江时初虽然是他喜欢的人,但实际上两人并没有人生的交集。这个故事的后半段是作者给他设计的一个美丽畅想,而结局,正是千千万万个类似故事中的主角们将要面对的不可预测的现实。